第70章 包紮(第2/3頁)

陸珩滿意點頭,卿卿果真冰雪聰明,和她說話就是省心。陸珩說:“我找到皇上時,皇上已經被煙熏得神志不清了。我趕緊背他出來,撤離時被火星砸了一下。”

陸珩說得輕描淡寫,然而這其中不知有多少驚險。王言卿看著染血的紗布,心情十分沉重,不由輕聲抱怨:“你是為救皇上才受傷的,太醫都不好好替你包紮嗎?”

陸珩說:“皇上還暈著,便是太醫肯給我包紮,我也不敢用。太醫能抽空幫我診脈開藥,已經算給我面子了。這種皮肉傷錦衣衛見多了,剩下的無需太醫,讓郭韜他們處理就足夠了。”

一群大老爺們哪能指望他們仔細處理傷口,灑了藥止了血就算完事。王言卿看著心疼,她拿起剪刀、鑷子,小心把紗布掀開:“燒傷一定要仔細處理,不然以後會留疤的。二哥你忍著點,我重新替你包紮。”

陸珩其實並不在意留疤,但是王言卿這麽認真,陸珩當然不會攔著。他看著她仔細湊在他的傷口前,一點一點掀開舊紗布,哪怕傷口上沾了幾根毛屑也要剔出來,動作十分耐心細致。

她的呼吸輕輕撲打在陸珩的傷口上,不知道藥物發揮作用還是燒傷作祟,那些地方酥酥麻麻地癢起來。陸珩手指動了動,王言卿察覺到,忙問:“我弄疼你了嗎?”

陸珩忍住手臂上的酥癢,說:“沒事。這麽晚了,還讓你看這些血腥,我擔心你晚上睡不好。”

王言卿搖搖頭,道:“這有什麽。不把你的傷口處理好,我才睡不著呢。”

王言卿並非被針紮破指尖都要大驚小怪的閨閣小姐,她對處理傷口十分熟稔,想來失憶前也做慣了。王言卿用十足的耐心將舊紗布清理幹凈,她取來酒,將一個棉花團打濕,小心地沿著傷口邊緣擦拭:“二哥,燙傷必須清洗幹凈,可能會有些疼,你忍一忍。”

她說這些話時低著頭,睫毛下斂,在燈光中投下細密的剪影。她的臉離陸珩手臂很近,呼吸若有若無拂在皮膚上,像是一根羽毛在細細搔動。

她的頭發從耳邊掉下來,耷拉在眼前,王言卿沒空搭理,由著它們去了。

陸珩看著這一幕,都感覺不到烈酒接觸血肉的刺痛。之前包紮傷口時錦衣衛也用酒處理過,不過他們是直接拿著酒壇往他傷口上倒,陸珩以前也是如此,早習以為常。他第一次見到這麽斯文的包紮方式,酒觸碰在他的傷口上,涼涼麻麻的,清新的宛如在調情。

陸珩常年握刀,身上的肌肉都是自然鍛煉出來的,不及那些壯漢孔武虬結,但修長結實,耐力和爆發力更好。他穿著飛魚服時顯高顯瘦,但解開衣服並不蒼白,此刻他的手臂自然搭在桌幾上,哪怕沒有用力,小臂上也現出流暢而明顯的肌肉線條。

王言卿蔥白一樣的手指按在他的手臂上,對比十分懸殊。陸珩看了一會,漸漸有些心猿意馬,頗想知道這雙手按在其他地方是什麽感覺。

陸珩看了一會,忽然伸出另一只手,將她鬢邊的碎發挽到耳後。王言卿怕碰疼了陸珩,忍著沒躲。陸珩將她的頭發整理好,突然問:“卿卿,你今年十八了吧?”

王言卿眼睛飛快朝上瞥了一眼,依然專注於手裏的動作,聲音裏難掩冷淡:“你問這個做什麽?”

哪怕王言卿不似普通閨閣女子一般嬌怯扭捏,也不代表她喜歡聽人談論她的年紀。天底下所有女人,無論身份老幼,沒有人願意聽到她又長了一歲。

陸珩淺笑,燈光將他眼瞳映亮,仿如落日余暉,浮光躍金,看不出裏面的真實情緒:“卿卿,怪陸家對不起你,連累你陪我守孝。我倒沒什麽要緊,但你是女兒家,青春耽誤不得。等我父親三年孝期守完,你都二十歲了,萬一耽誤了你說親,我可過意不去。”

王言卿低著臉,哪怕看不清表情,也顯而易見情緒不高。陸珩感覺到傷口有一點點痛了,他暗暗挑眉,繼續說道:“我當然並不是催你。我是說如果,如果孝期結束後沒有好人家提親,你就索性住在陸家吧,怎麽樣?”

“住”有很多種理解,王言卿換了個新棉團,用酒打濕,垂著眼睛道:“二哥以後總是要娶嫂嫂的,婆媳難處,姑嫂更難處。等未來嫂嫂進門,見屋檐下住著和陸家毫無關系的我,豈不是麻煩?”

陸珩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道:“卿卿擔憂的有道理。既然難以兩全,那只好不給你娶嫂嫂了。”

王言卿聽到他說難以兩全時,心重重一冷,差點把手裏的酒灑出來。沒想到他卻說不娶嫂嫂,王言卿盡量裝作平淡地夾起棉花團,說:“二哥青雲直上,位高權重,今日之後,恐怕又要升官。將來陸府迎來送往少不了女主人,二哥哪能不娶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