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包紮

王言卿從林子出來後,果然看到了守在外面的靈犀。靈犀屈膝行禮,默契地對剛才發生的事情避而不談,王言卿也不去追究陸珩是怎麽及時出現在樹林裏的。她跟隨靈犀回屋,換下染血的衣服,捧著驅寒的熱湯慢慢啜飲。她一盞湯還沒喝完,突然聽到外面響起呼救聲。

王言卿和靈犀都吃了一驚,靈犀立刻出去打探情況,回來後一臉嚴肅地和王言卿說:“姑娘,行宮裏失火了。”

幸而他們居住在主殿上風向,再加上防範及時,陸家的行院並沒有被火勢波及。外面人仰馬翻,狼哭鬼嚎,這種時候待在屋裏才是最安全的。王言卿坐在房間裏,心驚膽戰聽著外面的消息。

守門的錦衣衛說,今日火災中心正好在皇宮,許多妃嬪、宮女被圍困,陸珩已經去前面處理火情了。王言卿聽著嘆息,今日這一劫,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喪命,損失的金銀珠寶更是不可計數。

夜空被火光映紅了一半,濃煙滾滾升起,仿佛連月亮都染上了血色。王言卿開著窗戶,不斷往門口張望。她心裏生出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她一方面盼著陸珩趕快回來,一方面又怕門被敲響,帶回什麽不好的消息。

王言卿坐立不安,靈犀幾次勸她去裏面休息,都被王言卿拒絕了。這點風對王言卿影響有限,她更想坐在能第一時間看到陸珩的地方。

靈犀勸不動,只能默默拿來保暖的東西,陪著王言卿在窗邊等。一直等到半夜,門外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夜半的行宮依然嘈雜,到處都喊著救火,腳步聲紛雜混亂,然而王言卿隔著一道墻,奇異般聽出了陸珩的腳步聲。

王言卿立馬站起來,不等開門就往外走。陸珩推開院門時,王言卿已經跑出屋子:“二哥,你怎麽樣了?”

陸珩早就知道自己後院沒事,但沒親眼看到,總覺得不放心。此刻他看到王言卿毫發無損地跑出來,暗暗提著的半顆心才終於放回原位。他伸手扶住王言卿,說:“我沒事。”

王言卿注意到陸珩身上的衣服換了,右手接她時,眉毛細微地擰了擰。王言卿臉色頓變,忙問:“二哥,你受傷了?”

陸珩微微嘆氣,有時候身邊人太過敏銳,也不完全是件好事。陸珩怕嚇到她,輕描淡寫道:“小傷。”

王言卿可不信,能讓陸珩下意識露出疼痛的表情,怎麽能是小傷?王言卿立刻松開陸珩的手,退後幾步,自責道:“都怪我冒失。二哥,剛才是不是撞疼你了?”

她躲避的動作十分明顯,陸珩很不喜歡,再一次不容拒絕地握緊她的手,說:“真的是小傷,已經處理好了。你沒被嚇到吧?”

王言卿搖頭,陸珩辦事非常小心,皇帝寢宮都被燒著了,陸珩的房子卻一點事都沒有。王言卿不敢碰陸珩,盡量不著痕跡地避開。但她每次有動作,陸珩就用力握住她的手,重新把她拉回來。如此兩次後,陸珩淡淡瞥她一眼,問:“躲什麽?”

王言卿又是急又是無奈,提醒道:“二哥,你小心傷口。”

陸珩救皇帝出來時遇到木頭墜落,他用右臂擋了一下,小臂被火星灼傷。傷口看著恐怖,其實並不嚴重,養十來天就好了,遠不如傅霆州傷得厲害。

但王言卿卻像遇到什麽大事,小臉沉沉板著,恨不得離陸珩三丈遠,無論怎麽說都不肯靠近。陸珩沒想到受傷後未曾享受噓寒問暖,反而引得她躲他。陸珩坐在燈下,頗為無奈:“真的沒事,你不用躲這麽遠。”

王言卿哪裏肯聽,她連忙吩咐靈犀去取藥箱。靈犀飛快覷了陸珩一眼,無聲退下。指揮使以往並不肯讓別人靠近他的傷口,不過現在看來,應當可以破例了。

靈犀取來藥箱,然後就乖覺離開了。王言卿小心解開陸珩的衣袖,果真看到一截滲血的紗布。傷口是在現場包紮好的,當時外面還在著火,再加上皇帝昏迷不醒,陸珩不能耽誤太多時間,所以處理的並不細致。王言卿看著歪歪扭扭的紗布,心疼道:“怎麽傷得這麽嚴重?”

外人只知道行宮著火,並不知道皇帝不見了,還差點被困死在火場。如今皇帝已經脫離危險,陸珩也不忌於和王言卿吐露實情:“今夜火起得倉促,伺候皇帝的太監看到火嚇傻了,自己撞暈在屋子裏,差點鬧出大事。”

王言卿這才明白今夜的火災竟然如此嚴重,難怪外面嚷嚷了那麽久。王言卿問:“這傷是救駕時留下的?”

陸珩是一個十分周密精明的人,無論嘴上說得再好聽,遇到危險他也不會往上沖,除非那個人不得不救。如今蔣太後亡故,皇後妃嬪沒有那麽重的份量,值得陸珩舍命相救的,唯有皇帝了。

而陸珩能平心靜氣地坐在這裏和她說話,可見皇帝已無大礙。綜合起來,不難猜出這傷是陸珩營救皇帝時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