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依照馮氏的話說,崔櫻沒有身為長姐的擔當,只顧著自己在花會與自己未婚夫婿玩得高興,也不管自己年幼的弟妹就事先獨個回來了。

崔源是個小郎,不肯到他阿姐的女郎堆裏去玩,二人在同院卻不同的位置各自交際。

太陽落山時,崔源覺得時候不早,該回去時,就發現園中已經沒了他阿姐的身影。

等到天黑還沒等到崔玥現身,崔源這才感到事態不對,急匆匆的命家仆送他回家告訴馮氏。

馮氏立馬派府下人去找,又抓著崔源問了當日的情況,得知崔櫻早早回了府裏,便又讓身邊的婦人去她院裏問個明白。

結果婦人無功而返,說是崔櫻此時還在屋內安穩睡覺,起不來見她,馮氏便一下怒火中燒,這才帶人闖入崔櫻的院子裏。

於是就有了這樣一出鬧劇。

崔櫻身子單薄,不敵馮氏的拖拽,她此時著的是裏衣,外面天色黢黑夜風清寒,她扒著門檻求馮氏,“細君,容我換身衣裳。”

她要是衣衫不整的被馮氏拖到前院去了,在整個府裏的下人面前哪還有臉。

“你阿妹不見了你還有心思打扮?崔櫻,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不成,是你打扮要緊,還是你阿妹安危要緊!”

落繽費了一番力氣沖破兩個婦人的阻攔,伸手護在崔櫻身旁,呼吸粗重的道:“女郎今日因身子不爽利才提前回府,這事女君也知曉,還命人熬了藥送過來。夜寒了,女郎身子孱弱,還請細君讓奴婢為女郎更衣。”

馮氏冷冷看著她道:“賤婢,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細君!”

崔櫻一聲怒喚,令氣氛瞬間變得安靜。

她定定的與馮氏對視,從她手裏悶聲的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細君是想我儀容不整的去尋崔玥嗎?我只是換身衣裳,並非是逃避責任。耽誤的越久,說不定就越晚才能尋她回來。”

落繽自小與她一起長大,雖說是仆人的身份,但感情上崔櫻待她已然如同親人一般,哪裏肯讓馮氏辱罵她。

“你最好能將阿玥原原本本安然無恙的找回來。”馮氏面無表情的往她和落繽之間逡巡一圈,沖她帶來的下人道:“還愣著作甚,都出來,讓我們崔府的嫡長女更衣。”

平日馮氏對她態度平平,也不苛刻,表面功夫過得去就好。

沒想到因為崔玥出事,她竟然連做樣子的功夫都不肯了。

落繽往院裏掃了一圈,崔櫻院子裏的下人因為來的是府裏的細君,郎君的正妻,不敢真正的阻擋,這才給了馮氏闖進來的機會。

說到底還是主母比府裏的女郎恩威更重地位更高些。

落繽氣憤,“等府裏來了新人,奴婢就去管事的那裏換了他們,沒個忠心的,忘了自己是在誰的院子裏伺候。”

崔櫻倒是愁眉不展,更多的是對崔玥不見的事而擔憂。“別說了,快些換好衣裳去瞧瞧到底怎麽回事。”

馮氏在前院等著崔櫻過去。

她一到就看見了從旁人府上匆匆趕回來的父親,崔崛正在安慰在他懷中哭泣的馮氏,即便聽見身邊人通傳,也顧不上崔櫻。

崔櫻只好自己上前行禮,“父親,細君。”正在哭著的馮氏聲音漸小,卻不搭腔。

崔崛不知聽馮氏說了些什麽,在看著崔櫻時臉色並不大好。

他質問道:“你們姊妹今日是一同去的花會,為何你回來了,你阿妹卻沒回來。”

馮氏從他懷中擡起頭,側臉余光瞥著崔櫻,聲音沙啞的說:“你現在問她這個還有什麽用,我阿女就能回來了?左右不是一個肚皮出來的,她與阿玥親近不起來也不稀奇。”

這話說得誅心,一時不僅讓崔崛想起往事,還讓崔櫻念及自己的母親,一下傷了兩個人。

“不是同母所出又如何,她與阿玥都是我的女兒。”崔崛面色不虞的對崔櫻道:“我素來教你們,姊妹之間是共根同蒂的幹系,不可心生不睦,你今日是怎麽回事,為何棄你弟弟妹妹於不顧,反倒先回府了。”

崔櫻平白無故受到指責,心尖酸澀,“父親錯怪我了,我從閬苑出來之前,見過阿玥最後一面,她同阿源當時與馮家姑母女郎在一塊。我因身子不舒服,便想回府休息,她說還要再玩一陣,我見她有人照顧,便……”

馮氏打斷她,“明明是你照看弟妹不周,為何要將錯處怪到我娘家人頭上。”

崔櫻語塞,她說得都是事實,她也不知道崔玥是怎麽不見得,馮氏即便怪她也沒什麽用,還不如多派些人,或是報官去找崔玥。

“父親……”崔櫻忽然想起來什麽,向正對著馮氏好言相勸的崔崛道:“既然阿玥是在閬苑不見的,何不再去閬苑尋呢,顧行之是閬苑的上官,底下人負責巡視,說不定能找到阿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