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法醫辦。

鐘學儒和他的助手正土狗蹲在門口沉默著叉起泡面, 李瓚和老曾過來的時候,他倆擡頭瞅了眼,低頭唆面條。

李瓚看了眼:“鹵蛋青菜火腿面?早餐這麽豐盛容易胃脹。”

鐘學儒頂著兩輪黑眼圈, 目光幽怨:“昨晚忙到現在, 沒吃一粒米、沒喝一口水。”

李瓚:“弟弟,門口垃圾桶裏的外賣盒下回記得提前收拾。”

鐘學儒咋舌, 把臉埋進泡面桶, 三兩口唆完所有面條,喝光湯、泡面桶扔進垃圾桶, 起身帶李瓚和老曾進室內:“兩具屍體屍檢結果已經記錄下來, 晚點整理好再送過去。”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屍檢記錄遞給李瓚, 腳步未停,直前進到裏面的解剖台, 掀開解剖台上的白布:“這人死得慘。”

李瓚和老曾過去, 認出那張腐爛了一半的臉是在木屋裏發現的死者。

老曾:“死者身份已經確認,本名韓經文,今年28歲, 出身中產家庭, 目前一邊讀研一邊在外面的教育機構兼職當教師。”

鐘學儒:“聽起來是個社交關系簡單的人,和他的死法太不符合。”

老曾:“怎麽說?”他昨晚沒有親自去案發現場, 沒看過韓經文的屍體。

李瓚到解剖台水池一端, 夾起白布看被分離開的肢體:“你見過被重物砸到軀幹而頭顱和四肢完好無損的屍體嗎?”

老曾:“不是吧?”

那死法可淒慘了。

軀幹被重物砸成肉泥, 皮肉鮮血和臟器混在一塊分都分不出來,頭顱和四肢完好,這種傷勢沒有能活下來的, 當場死亡已經是幸運。

李瓚把白布掀開一半,叫老曾看清沒有軀幹的屍體。

老曾:“軀幹在哪?不會被解肢了吧。”

鐘學儒喊他擡頭看對面靠墻擺的不銹鋼桌子上的玻璃缸, “看到缸裏混著骨頭屑的肉沒?就是他的軀幹,我們全法醫辦忙活兩個小時,辛辛苦苦一點一滴刮出來的全屍。”

饒是刑警當了幾十年的老曾猝不及防看到那罐子肉泥都幹嘔了,沒忍住跑外面嘔了一陣,再回來就聽到鐘學儒頗為欣慰的感嘆:“我昨晚吐了兩回,酸水都吐出來了!”

所以現在看到別人吐,他就覺得高興。

老曾抽著嘴角,心想老鐘這是心理變態了啊。

李瓚:“老曾,最近不行啊。別老熬夜泡吧,多保養、多鍛煉,健康作息。”

老曾沒好氣的擺手,不是誰都像李瓚那麽變態,天生就幹這一行似的,適應能力和承壓能力遠超普通人。

“怎麽死的?”

李瓚:“被亂棍打死的吧。”

老曾看向鐘學儒,後者頷首肯定李瓚的猜測:“應該是用了很重、很堅硬的鈍器,活生生把韓經文給打死了。韓經文的手、腳和頭部出現被毆打的痕跡,傷勢不重,兇手是有意集中毆打死者的上半身。集中毆打,痛感疊加,可以最大程度的折磨死者。”

老曾揣摩兇手的心理:“要麽兇手變態,喜歡折磨他人,以別人的痛苦為樂。要麽兇手和死者有深仇大恨,不惜用這麽殘酷的手法殺人。”

李瓚:“死者沒反抗?”

鐘學儒:“反抗不了。”他拿出一個飲料瓶說:“命案現場搜過來的瓶子,化驗結果出來,水裏含有大劑量安定。”

老曾:“死者生前喝過含有大劑量安定的飲料,行動不便、無法反抗,但是疼痛使他保有一定的清醒,正好滿足兇手的施虐欲望。死者不可能自己帶有問題的飲料又自己喝了,那飲料就是兇手的。死者喝了兇手送來的飲料,說明他對兇手沒有防備……他們認識?”

鐘學儒:“仇殺?”

李瓚忽然問:“韓經文有多高?”

鐘學儒:“1米8幾,怎麽?”

李瓚:“體重?”

鐘學儒:“80公斤。”

李瓚:“偏重了點。體格很健壯。”

老曾點頭:“調查結果表明韓經文經常健身。”

“嘩――那這社交關系肯定很復雜。”鐘學儒推了推眼鏡,如是感嘆。

老曾:“不是、你剛才不還感嘆韓經文社交關系簡單嗎?”

鐘學儒振振有詞:“你說他是考研黨啊!考研黨,又是在教育機構當老師,哪有課余時間豐富自己的社交圈?而且教師方向的考研黨半輩子活在校園裏,社交關系再復雜能復雜到哪去?那現在就不一樣了。身高、身材和長相都屬於中上,還經常健身……你不知道健身的男人都很騷氣嗎?”

老曾滿臉一言難盡:“就這?”

鐘學儒:“您問李隊去,看我說的對不對。”

李瓚:“懂得時刻管理自己外型說明他需要用到這種優勢,而外貌優勢只有社交時能起到的作用最大。”

老曾想想就明白過來:“還是得從他社交關系方面入手。”

屍檢結果清晰明了,查案方向也能確定,李瓚把白布蓋回去,踱步到後邊一架嵌在地面的不銹鋼平台,平台上擺弄好的一副完整骨架才是最棘手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