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沈珩的槍口抵著岑有山冷汗淋漓的額頭,而後者一動不敢動,甚至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
曲文濤眼睛死死地盯著沈珩的手指,生怕那人直接叩響扳機,他再也救不得。
而沈珩牢牢地抱著梁瑄,只用自己的背承接著身後三把手槍的槍口。
耳畔火焰蒸騰,噼啪作響,硝煙火塵的嗆鼻味道一陣陣地沖擊著他們的嗅覺,可場面安靜地近乎死寂,三方對峙,每個人都繃得很緊,生怕露出破綻,被對方強占先機。
梁瑄擡眼,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沈珩。
“你槍法很好嗎?”
“很好。”
“有自信解決幾個?”
“背後三個沒問題。”
“這麽自信?外面可還有他們的人。”
“外面的人,不是我們的事。祁寒欠你的,讓他操心就行。”
“岑有山不能殺...”
“我知道。”
兩人交頭接耳的模樣落在曲文濤眼底。
他此刻額頭上的汗水成股地淌下,肩頭的血也在不停地向下滴落。
沈珩和梁瑄想要拖延時間,可他和岑先生卻必須要爭分奪秒從犯案現場逃走,這樣才有機會脫困。
他們處於劣勢,很被動。
曲文濤捂著肩傷,用模糊的視線看著對面相擁的兩人,試圖找到破局口。
一個人的語言可以騙人,一個人本能的動作卻騙不了人。
沈珩死死抱著梁瑄的動作,泄露了他的弱點。
曲文濤知道,或許,這是他唯一可以救岑有山的機會了。
他猛地從懷裏掏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槍,以迅雷之勢對準梁瑄的心口扣動了扳機。
沈珩瞳孔一縮,本能地把他狠狠抱進懷裏,用自己的背去承接那枚子彈,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槍匣裏根本就沒有子彈。
“老板,快走!”
曲文濤什麽都顧不得了,血淋淋地撲向岑有山,想帶著他逃走。
可驀地,一枚冷銳的子彈破空而來,倏地響起‘呯’地一聲,伴隨著岑有山一聲淒厲的慘叫,那顆子彈準確地貫穿了左膝蓋。
曲文濤眼色血紅地回頭,看見跌在地上的沈珩正不帶一絲感情地握著扳機,神色深冷,似不會放過獵物的野獸。
“你們還等什麽?!”
曲文濤失聲大喊,身後出神的三個人終於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
梁瑄擡頭看著沈珩,眼眸被火色映得明亮灼灼。
兩人默契地對視,視線一觸即分。
沈珩又一次極快地擡起手臂,動作利落幹脆,這次,槍口指著的是岑有山的眉心。
所有人的視線都凝在沈珩銳利的手腕動作。
背後三人立刻擡起手臂,用槍對準沈珩的額頭,在扳機落下的一瞬間,縮在他懷裏虛弱發顫的梁瑄,卻正以一個駭人的速度撲向了兩步之遙的曲文濤。
曲文濤注意力全在沈珩身上,沒有料到虛弱的梁瑄竟然是沈珩的後手。
他身體被猛地撲倒,手中的遙控器也落地劃遠,像是一塊沒有摩擦力的冰,直到被壓在到角落處正燃著火的橫欄木底,才堪堪停下。
幾乎與此同時,沈珩手腕立刻下壓,側翻身滾過兩發疾厲的子彈,單膝跪地,左手托著槍柄下沿,右手準確地扣動扳機,一發一中,三個保安的膝蓋瞬間被卸了支撐,劇痛下頹然倒地。
沈珩兩步上前,扭轉手腕,奪下手槍,一氣呵成,仿佛這樣的交戰於他來說不是初次會面。
一場必勝之局,戰勢顛倒只在一瞬間。
曲文濤眼色血紅,用盡全力用手肘去砸梁瑄的背。
梁瑄一聲不吭,血肉翻卷的雙手死死地鎖著曲文濤的肩傷,指尖深按著那道傷口,殷紅的血跡順著他纖長的手指淌了下來,宛若一朵生長在血沼裏的蘭花,妖嬈地盛開。
他的潔癖好像好了。
因為他知道,只要沈珩在身邊,就算是泥沼血潭,他也會陪著自己一起滾過去。
沈珩收繳了三把手槍,立刻轉身,看見曲文濤用一只不知道哪裏撿來的殘破手槍抵按著梁瑄,可梁瑄還是咬著牙,不肯松開抓住對方的手。
他已經疼得意識模糊了。
可唯一清晰地刻在他腦海裏的,就是拼死守住沈珩的身後,不讓一發子彈落在他不設防備的背後。
“你的槍裏,沒有子彈。”沈珩聲音很沉,隱約可以聽出怒意和冷意。
“沈先生,如果,這把槍裏真的有子彈,你承受能承受得起這樣的風險嗎?”
曲文濤失血過多,可神志依舊清醒。
“做個交易。”
沈珩重又鎖住了岑有山的肩頸,用灼熱的槍口抵著他包養良好的皮肉,壓著沉怒的聲音宛若陣陣狂嵐。
“好。”曲文濤染了鮮血的雙眼此刻看上去有些猙獰,“同時放。”
兩人都是信守承諾的人。
一瞬間,被挾持的兩人像是倦鳥歸林,被推向了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