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謝平的徒弟(第2/4頁)

“想清楚點,要不要把那些情報都說出來……你護著你老板,她也不知道,我看她眼裏根本就沒有你,為她這樣死了,值不值得?”

囚犯的掙紮越來越厲害,喉中發出的低喊也越來越淒厲。

冷光燈打在他們身上,兩人的影子被扭曲拉長,投射到鐵柵欄外,落在年稚的謝清呈身上,像是一場恐怖荒誕的皮影戲,在瘋狂蹈舞著。

謝清呈睜大眼睛,腦子裏一片模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是了。

他想起來了——自己那時候是感覺發了燒才去找謝平的,而這一幕給與他的精神刺激太過強烈,他眼前天旋地轉,最後唯一清晰的是李蕓手腕上的那個印記,他看著李蕓扼著毒販的脖子,好像隨時隨刻都會結束一個活人的性命。

那私握著生殺予奪權力的手,甚至完全不像是個警校生,而像是個讀書人的手,柔弱無骨。

手腕上,有一塊銅板大的朱砂痣。

紅色胎記像化作了赤色的蜘蛛,伏在李蕓蒼白的手腕上,攀繞在謝清呈的記憶深處……

一晃二十年。

此時此刻,謝清呈盯著自己面前的那個中年男人,男人的面目蒼老了,已經認不出當年美貌俊秀的模樣了,可是他靠著手腕上那一抹朱砂紅痣,還是喚回了腦海深處關於這個人的倒影。這時候再仔細辨其眉眼,果然還是能依稀瞧出些輪廓。

謝清呈記得自己當時是燒熱又兼受了驚嚇,小孩子像是被魘著了,昏了過去,醒來之後他已經在醫院輸液室躺著了,父母都在身邊。

他和父親說了自己在囚室門外看到的景象,令他印象深刻的是,父親當時神情古怪,雖然憤怒,但好像對李蕓的所作所為並不奇怪。

等他再長大一些,他便知道了父親從一開始就覺得李蕓這個人的品質存在問題,這個年輕人看上去慵懶安靜,不爭不搶,但他好幾次的行為都讓謝平覺得過了頭,寡有人性。那種殘酷令李蕓能比其他同期更果決地完成任務,然而在謝平看來,這其實並不是什麽好事。

謝平後來告訴謝清呈,盡管沒人相信李蕓真的用了窒息逼供的手段,但謹慎起見,他們還是把李蕓調離了當時的崗位。

那個毒販最終被判處了無期,一直到宣判,他都沒有說出心上人的下落。李蕓知道了,只是淡淡說了句:“愚不可及。”

謝平對李蕓的實習結業評價裏,有一段話耐人尋味,謝平說李蕓只適合在技術部,不適合到一線去,更不適合與隊友並肩作戰。

在太多次任務中,他都做的太出格了,好像也壓根就沒有什麽在乎的東西,“達到目的”是他唯一追求的。

這樣的人沒誰可以信賴,也無人能夠掌控。

謝清呈一家和李蕓一直都是淡淡的,謝清呈再一次聽到與他相關的消息時,已經是幾年後了——李蕓死了。

令人很意外,因為按大家對李蕓的了解,他的個人能力很高,又沒太多團隊精神,很懂得怎樣明哲保身,他應該是任務中最不容易出事的那種人。可是他確實是在一次追擊行動中墜入了懸崖,死在車輛爆炸的大火之中。

人們尋查档案,發現他當時在追蹤的居然是陳黎生犧牲的案子。

他和所有人都淡,和陳黎生也淡,不過作為同期生,又是一個大學宿舍的,李蕓和陳黎生的接觸確實比和其他人都要更多些,而陳黎生這個人沉穩端正,待人極好,於是警局的人們認為,也許李蕓是認陳黎生這個隊友的,只是他不善表達。

僅有少數人心中多少存著些疑問。

比如謝清呈,因為他見過李蕓殺人不眨眼的樣子,所以心裏總像有個梗,很難想象李蕓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去為隊友的死因追查付出性命的。不過人死為重,除了一個老刑警對李蕓的死公開發表過一次質疑態度,其他人也沒有再說過什麽。

直到現在——

李蕓竟又出現了。

他為陳黎生“死”後二十年,再一次出現在了謝清呈面前,出現在曼德拉大戰的島嶼之上,要他們上他的車去,說是組織的要求。

謝清呈盡管還無法分析出一個頭緒來,但他已經戒備地上前,悄無聲息地攥住了賀予的手腕,將賀予往自己身後又拉了拉。

他全神貫注地盯著李蕓,目光從李蕓手腕的胎記,移到那張猶有當年痕跡的臉龐上。

“你是一直在暗處為組織效力嗎。”

李蕓淡道:“二十年。”

“為什麽要以這樣的方式。”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李蕓說,“沒有辦法在這裏和你細說。你如果要聽的話,那就上車吧,回到艦船上,你可以慢慢去問總指揮我的情況。還是你寧願違抗命令,執意要留在這裏?”

他說著,打量過謝清呈握著賀予手腕的手,還有謝清呈因為剛才掙脫了血蠱而更顯得蒼白的嘴唇上——他安靜地等待著,等著那嘴唇給他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