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演戲很難(第3/4頁)

他是醫生,自然了解女性懷孕時的不容易,但是他以前也只是知道,2號血清卻讓他親身體驗到了這種虛弱感。他有些大男子主義,可在這一刻他是如此清晰地意識到了那些看似脆弱的女性們的身體到底有多堅韌不屈。

賀予的吻在他的耳側和脖頸處不斷落下,帶著熾熱的呼吸。

謝清呈微微喘了口氣,仰起秀頸,那種無力的掙紮在賀予身下竟像迎合一樣。於是他最終一動也不動了:“你到底想怎麽樣。”

賀予停下動作,盯著他的眼睛。

謝清呈的眼眸裏似乎只剩下廢墟了,他麻木而空洞地:“你是還想和我上床嗎?”

聲音無波無瀾,簡直像是個被折磨到破損的布娃娃。

賀予的心被刺了一下,但礙著隨時有可能有人查看的監控,他還是道:“嗯,你如今除了這個作用,還能有什麽用場呢?”

“……安東尼滿足不了你了是嗎。”

這是真想吵架……?

賀予更明顯地僵了一僵,臉色也沉了下去,他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只是輕微地咬了一下後槽牙,他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謝清呈的臉,似乎想從謝清呈臉上看到除了冷漠之外的情緒。

但是沒有找到。

賀予最後沒有再和謝清呈多講什麽,他的吻再一次落下的時候,已從粗魯變為了暴虐。他像是想要以此來發泄自己胸臆之中某種難言的隱痛,擁抱之間,他將謝清呈的後背抵向冰涼的玻璃窗,他的吻已經不像是愛欲的發泄,而像是恨意的糾纏。

血腥味彌重,賀予的眼眸亦是猩紅,混亂糾纏間,他把謝清呈拉扯著帶到床邊,激烈地吻著他,動作裏的兇狠勁越來越強烈。

最後他和謝清呈齊齊倒下去,他將謝清呈壓在柔軟的席夢思上,他掀起了雪白的被子,將兩人都裹在被浪之下,籠在一片黑暗之中。

謝清呈此時已漸漸分不清賀予這些舉動究竟是發自本心,還是為了做給段聞看的。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賀予的這些反應中變得更加沉重,灌了鉛似的跳動困難,他能感覺到賀予情緒上的真實,無論賀予是出於哪一種目的做出的行為,那種恨意都並非是裝出來的。

於是謝清呈緊緊攥著賀予的手腕,那麽絕望又那麽用力,好像哪怕他全身力氣都將沒有了,也要耗盡最後一點力量去攥住他。他似乎想要制止他,又似乎是在哀求他。

謝清呈在被褥籠罩出來的那一方絕對安全的天地裏,完全看不見賀予的臉,周圍太黑了,他又幾乎是個半盲,他忽然變得慌亂,失神,耳中似乎一直在回蕩著賀予之前說的那句——你如今除了這個作用,還有什麽用場呢?

是真的還是演的,在這一刻似乎都不重要了。

謝清呈原本就在夢中受了刺激,此刻這具承載了太多的軀體,終於被這句話給攪了個支離破碎。

RN-13的過量注射,2號血清的後續副作用,暴殺機器人的謎團,老鄭被抓走……他身上有太多的壓力和愧疚……謝清呈忽然瘋了似的想要推開賀予,可一面又緊抓著賀予的手不肯放。

他好像崩潰了。

他終於崩潰了。

身上的反應……很疼。

心裏的瘡痍,疼。

他的身體就像一塊浸泡在痛苦裏的海綿,所有痛楚折磨都在往他身體裏鉆。他求不得原諒,所以也說不了真話,他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爸爸,媽媽,老秦,謝雪……

賀予……

他們都離開他了。

再也回不來了。

謝清呈痛苦得發瘋,惡心得發慌,崩潰得像是要死去了。他想要放聲大叫,嘶聲哀嚎,可是他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什麽都發不出!!他喉嚨裏終於發出破碎的嗚咽,整個人沒有意識地抓著賀予的手,抓著被褥。

黑的。

周圍全是黑的。

他的嘴唇在黑暗中一啟一合,不斷地一啟一合,卻發不出太響的聲音。

賀予沒想到他會忽然這樣,也愣住了,他慌了神,不由地一邊叫他的名字一邊靠近他,靠得極近,聽了好幾次,他才終於聽到了謝清呈那微不可聞的嘶啞語句。謝清呈一直在喃喃著說:

“賀予……我看不清你的臉了……”

那聲音竟帶著些破碎的哽咽。

“我看不清你的臉了…………!!”

賀予的心狠狠一顫!這時候才意識到謝清呈的狀態真的是太糟糕了,謝清呈沒有辦法忍受著這樣的痛苦再和他把這樣的戲演下去了。

謝清呈是戲中人,他不是看客。

他是會痛的。

賀予原本確實裹挾著強烈的不甘,可這時候,他看著自己身下忽然有些瘋狂的謝清呈,他才驀地意識到——

其實謝清呈……也是精神埃博拉病人。

二十多年的病人了,謝清呈經歷了很多的痛苦折磨,卻都靠著自己強大的意志力,把病魔壓制封印,不曾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