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你我都病得不輕(第2/5頁)

“好看嗎?”賀予問他。

謝清呈的反應很淡,但至少給了回應:“……怎麽做到的。”

“曼德拉的科研能力遠在正常社會之上,要做出這樣的效果很容易。”

謝清呈說:“你關了吧。”

“……”

“我看不到什麽海底,我只看到了一屋子的血。”謝清呈色薄的唇間漏出冰冷的音節,“我父母的,你母親的,盧玉珠,蔣麗萍……所有那些因為段聞的曼德拉組織而死去的人的血。”

謝清呈說:“我沒有辦法像你一樣,對他的仇恨一筆勾銷。”

賀予的神情終於變得非常陰郁,他說,“……謝清呈,是你把我親手推向他們的。你現在輕描淡寫地說什麽一筆勾銷?”

謝清呈沒有接話。

一直等賀予準備離開臥室的時候,他才忽然道了一句:“賀予。”

賀予停下腳步。

“你知道嗎。”

“嗯?”

“其實我寧願你那時候死了。”謝清呈頓了頓,還有後半句梗在喉嚨中。

——然後,等我整理完老師的著述,我便隨你一起去。

這句話太脆弱了,聚在胸腔裏,羸弱得一時無法從喉間訴出,謝清呈就頓在那裏。他看著賀予的神情,望著賀予的眼睛……良久之後,那種令人心如刀割陌生的感覺,終於讓他孤注一擲地想把這句話說出去。

可就在這時,賀予倏地淺笑一聲,笑容諷刺裏帶著些痞。

賀予說:“我自然知道,你早就警告過我的,如果我敢為了達到目的傷害別人,你會站在我的對立面。這句正義到了極點的話,我這三年日思夜想,怎會輕易遺忘?”

“……”謝清呈的嘴唇微微顫抖,最終緊抿上了。

那幾個已經匯聚在喉頭的字,忽然再也沒有力氣說出口。

賀予笑道:“我知道你一向嫉惡如仇,公正無私。也許當年陳衍他們要你親手殺了我,對你而言,也不是什麽辦不到的事吧。”

謝清呈木然望著他。

那半截未說的話,完全作煙雲散了。

賀予離開了,臉上籠著的,是近乎忍到了極點的神色。

.

謝清呈現在其實隨時都可以走的,賀予沒有把他的門反鎖,並非軟禁。

只是賀予的那些保鏢太煩人,他只要外出就走哪兒就跟哪兒,謝清呈試過一次,在賀予去公司時下了樓,徑直走到別墅門口,沒人攔他,但管家前後問他去哪兒,還要堅持將他送上車。

於是賀予確實沒有限制謝清呈的自由,但他也拿捏住了謝清呈的性子——謝清呈不會允許自己身後隨時跟著兩個保鏢,而那兩個人趕也趕不走,還非常客氣,不管謝清呈說什麽,他們都能安之若素,並且寸步不離地跟著服務。

謝清呈最後沒辦法,這事兒要擺出去和人說,反而更跌他面子。他也不想讓家裏人擔心,橫豎住著就這麽住著,等賀予把保鏢撤了再說,反正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賀予每日回來,都會和謝清呈說一會兒話,然而他們倆現在的關系實在太脆弱了,對話的結果往往是幹脆不歡而散。

賀予有一天有些受不了了,終於冷了聲:“你就不會說點我喜歡聽的?”

“我說什麽你能喜歡聽。”

“……”

“你現在從心裏就憎恨我,所以無論我說什麽在你聽來都是不好的。”謝清呈說,“只有一種辦法可以讓你高興點。”

“什麽。”

“撤了你的保鏢,讓我回去。”謝清呈道,“這樣你就可以對我眼不見心不煩了。”

賀予沉默良久後,在床邊坐下,攥起謝清呈的墨發,靠近了,幾乎眼對著眼,鼻尖碰著鼻尖,動作輕柔,姿態卻粗暴,如同愛恨雜糅,病得可怖。他的視線從謝清呈的眼掃到謝清呈的唇,最後又回至對方眸中,輕聲道:“不行。只有這個不行。”

手碰了一下吊瓶。

“你病還沒好,我非常非常地……不放心你。”

“……”

“養好病。讓我陪著你。”

“如果我不願意呢。”

“……恐怕也由不得你。”

談判還是破裂了。

從這天起,謝清呈就幹脆不再和賀予說話了。賀予晚上回家,無論和他講什麽,聊天也好,罵他也罷,他要麽就管自己低頭看書,要麽就闔著眼眸閉目養神。

賀予就像個瘋子似的,對著他這樣一個不會回應的人說了很多不著邊際的東西。

有時候賀予也不說話,就那麽看著他,那眼神令人毛骨悚然,世上也許只有謝清呈一個人受得住。

最難受的是換藥的階段。

賀予不允許其他人給謝清呈塗藥,全都是他自己回家之後親自做。謝清呈一開始還會反抗,臉上露出些鮮活的,狼狽的神色。

但從他們那次冰冷的對話之後,謝清呈似乎麻木了,他什麽表情也沒有,什麽反饋都不給,由著賀予替他上藥,好像賀予是個機器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