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護著的成了別人

謝清呈面部繃得極緊,背亦挺得很直,並沒有因為對方再明顯不過的惡意諷刺而有任何的自卑或者退卻。

他靜了片刻,一字一頓地道出了安東尼真正的名字:“……謝、離、深。”

“……”與自己的人生闊別已久的名字入耳,安東尼笑吟吟地,“我不喜歡這個稱呼,堂哥,請你還是叫我安東尼吧。”

謝清呈壓著心火,垂著眸看著安東尼——這兩人明明是差不多的身高,可謝清呈站在他面前,就是有一種俯視著安東尼的壓迫感,哪怕他瞎了,老了,衰敗了,這種感覺依然沒有褪色。

他看了一眼賀予,又再次把目光轉向安東尼。

單刀直入地說:“是你一直在給他治病?”

“是啊。”

“……我要和你談一談。”

安東尼靜了兩秒,微笑道:“唉,堂哥,你怎麽還是那個樣子,和人說話都不會客客氣氣的。”

說罷轉頭對賀予道:“那賀總,我和他去聊一會兒?”

賀予與他對視幾秒,眼睛不眨,嘴唇輕動,盯著安東尼的眸子:“……可以。但是我們等會兒還有事,你控制一下時間。”

安東尼溫和道:“好,你放心。”

而後對謝清呈說:“堂哥,請吧。”

賀予看著他們的背影,微微皺起眉頭。

峰會會場外面就有一家24小時咖啡館。

堂兄弟二人在角落處一個隱私非常好的位置坐下。

“要喝點什麽呢?拿鐵?意式濃縮?”安東尼秀長的手指翻弄著單子,“不過你這麽老派的人,可能還是點壺茶葉比較適合你。要不然就來壺鳳凰單樅?”

“隨便你。”

安東尼就點了一壺茶,一杯焦糖瑪奇朵,然後十指交疊著放在桌上,似笑非笑地望著謝清呈:“你都已經這個樣子了,怎麽就不知道改一改你說話的腔調呢。”

謝清呈:“我說話什麽腔調。”

安東尼眯起眼睛,身子微前傾:“就是這種……讓人……很不舒服的腔調。”

“我說話就這樣,你聽不慣就自己忍著。”

安東尼往後一靠,垂下睫毛,笑容在臉上漾得更明顯了。

“我們這麽多年沒有打過照面,你一見著我就這麽說話,實在是令我非常傷心。”

謝清呈不與他廢話那麽多:“謝離深,你在給段聞做事?這些年,你在全權負責賀予,當他的私人醫生?”

“前一個問題實在太刻薄尖銳了,答不好我可是會進監獄的。堂哥,你啊,未免也太無情了些。”安東尼的手肘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神情自得地看著他,“我只是一個醫生,除了治病救人之外,別的事情我概不參與,一概不知。傷天害理違法亂紀的事,我可是一件也沒有做過。”

安東尼說著,視線掃過謝清呈放於桌上的手機。

他的回答是滴水不漏的,哪怕謝清呈此時和警局某個人開著電話連線,他都可以確保自己不會被錄下任何可以拿捏的證據。

咖啡和茶送進來了。

安東尼喝了一口,淡笑道:“至於堂哥你的第二個問題。是啊,我剛才就說過了,我是賀予的私人醫生……其實四年前,他還在你身邊的時候,我就是了,你一直都不知道嗎?”

謝清呈:“……”

“哦,不對。”安東尼又笑道,“我很少在人前露面,用的名字也不再是當初的名字,賀予當時也不清楚我的身份,所以自然不會跟你說。而且他那時候對你癡迷得不得了,他家裏給他另找了私人醫生的事,他肯定是提都不想和你提,你不知道也正常。”

謝清呈神情陰郁,目光透過銀細邊眼鏡刺向安東尼:“謝離深,你到底想怎麽樣。”

“還是叫我安東尼吧,堂哥。”他說,“我說了,我更喜歡安東尼這個名字。”

“你喜歡不喜歡和我沒有任何關系。”謝清呈冷道。

安東尼靜了一下:“……堂哥,你這張嘴啊……就是欠的,你都淪落成今天這個樣子了,還一副傲不可攀的樣子。君子能屈能伸,像你這樣聰明的人,怎麽這點道理花了三十年你也沒學明白?”

謝清呈:“我要怎麽樣還輪不到你來教我。謝離深。”

安東尼慢慢地不笑了,一雙桃花眸變得幽深,他望著謝清呈:“你非要堅持叫我這個名字嗎?”

“是。恐怕你在我眼裏永遠都只是當年的樣子。”

安東尼這回是連唇角的最後一點虛掩著的笑容也斂去了。

他壓低聲音,隔著桌子,盡可能地湊近謝清呈面前,眼裏忽然迸濺出的惡意足以讓任何人都不寒而栗,除了謝清呈。

“謝清呈,你知道嗎?”他悄聲道,“你是那麽討厭,活該混成現在這副孤家寡人的模樣。難怪你前妻背叛你,你前男友也恨極了你。你就是個畜生,只有謝雪那種沒脾氣的人才能忍耐你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