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曾經(第3/4頁)

“……”謝清呈垂下眼睫。

他當時真是糊塗了,整個人都被十九年來的痛苦撕扯,意識支離破碎,他和賀予一起去档案館的時候,只想著殺害父母的組織或許在今天就會有一個答案,他甚至沒有意識到其實這種行為已經太過冒險。

直到盧玉珠把槍拿出來的那一刻,他才陡地清醒。

可惜已經遲了。

“你應該慶幸盧玉珠不會用槍,否則你們倆都該死在裏面。就算你不死,他死了,你怎麽面對他父母?”

說到這裏,鄭敬風抓了抓頭,煩得要命:“說起來,他還是賀繼威的兒子,你真他媽行,賀繼威的兒子你也敢拿著用。他父母的電話全打我們上頭領導那邊去了,在問是怎麽回事呢,幸好只是打在了手臂上,還沒傷著骨頭。不然我看你——我看你——”

他狠狠拿手指淩空杵了謝清呈幾下。

“我看你怎麽收場!”

“……”謝清呈閉了閉眼睛。

賀繼威其實給他打過了幾通電話,但是他沒想好能說些什麽,於是沒有接。

後來賀繼威給他發了消息,他說:“賀予為什麽要跟你做這種事情?”

這也是謝清呈所不知的。

或許是因為賀予從前真的很看得起他的理念,七年的陪伴讓賀予覺得他們之間或許不僅僅是醫患那麽淡薄的關系。

但現在——

那些視頻播過之後。

原本的答案是什麽,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賀予臨走時的眼神很冷,冷得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甚至比初見時更為冰涼,像是看著一個騙子。

仔細想想,賀予以前哪怕嘴上說著再討厭他的話,也從沒有露出過那樣的神情。

他從沒有對任何人,露出過那樣的神情。

哪怕是發病時,嗜血狂暴,心狠手辣,但他所有的發泄也都是針對他自己的,所有的傷害他都選擇了內耗。

謝清呈是他第一個用那種可怖眼神剜過的人。

“唉,好了好了,現在你那個小朋友沒什麽大問題,你也不要多想。”鄭敬風誤會了謝清呈的沉默,手在辦公桌上交疊,語氣稍微緩和下來,“他和你一樣,該走的程序都要走,該接受的調查都要調查。他父母那邊,我們會先解釋清楚,後續該不該上門道歉,你自己看著辦。”

“……嗯。”謝清呈心煩意躁,第二根煙也抽完了。

他要去拿第三根。

煙盒被鄭敬風按住了。

“你要不要你的肺了?抽抽抽,有你這樣抽煙的,啊?你小時候不是最討厭別人抽煙了,怎麽搞的你現在。”

謝清呈:“我煩。”

“煩你也不能這樣抽。”

“……”

“我他媽也知道你今天煩的要命,我也煩的頭疼,我孫子發燒了39度在醫院呢我一個電話都沒時間打回去。”鄭敬風屈起手指敲敲桌子,“忍著吧!等我把事情和你說完!”

謝清呈嘆了口氣:“……行,你說。”

“你剛才口述的時候我都在監視器那邊聽了,你講的話我也全部相信。但是我告訴你……”鄭敬風講到這裏,眼神有些閃爍了,剛才硬邦邦的語氣也因為一些原因松垮了下來,“你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按我的猜測,盧玉珠的死亡是早就已經策劃好的,她是他們那個組織留下來‘兜罪’的人。為此他們還遺留下了一些證據和線索,可以把今晚這些謀殺案的直接兇手都推到她身上,並且三證齊全,符合結案的條件。”

“今天這事兒鬧的太大了,你知道越大的事情,越需要盡快有個交代。下面工作的人不是傻子,確實知道很多細節上存在很大漏洞,但上面某些人,頂不住太大的壓力,證據鏈齊全的事情,他們或許不會細查,甚至迫切地希望能夠立刻收尾。”

謝清呈不能抽煙,就在玩火機,把火機玩得哢噠哢噠響。

“並且上面有保護傘,是不是。”

刀刃般的目光擡起來。

“雖然不知道是哪一把,有多大,但他們既然敢這麽做,就是有這把傘在。”

鄭敬風:“……你不要問我,我他媽知道個屁。”

“確實不該問你。”謝清呈往椅背上靠了靠。

這裏是警局,鄭敬風能說什麽?更何況他要是真知道傘是哪把,還至於這樣僵坐在這裏?

“其實他們今晚這個行動的目的也很明確。”鄭敬風說,“第一,要把档案館的痕跡打掃幹凈。”

“第二,鬧那麽大,是因為他們看到了像張勇這樣,因為性格軟弱,對他們的組織粘性不高,有可能投靠警方的人。今晚的廣電塔死亡遊戲,他們是殺雞儆猴,做給‘張勇們’看的。好讓他們知道,哪怕有警察追蹤保護,他們也可以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殺人。他們在震懾所有合作方與手下。”

“第三,他們想給成康的事情做個收尾,拋出死士盧玉珠,或許之後還會拋出其他的替罪羊,他們在利用我們之中某些人希望把影響壓到最低,迅速結案的心理,把整件事就此了結。後續哪怕有警察要往下追查,那也只是他們個人的行動,勢單力薄。……我不排除內部確實有大鬼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