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離了婚(第2/4頁)

她的心漸漸的也就涼透了。

她出軌,回頭對他說:“謝清呈,你這個人沒有心的。你到今天還是不懂,我想要有愛情,不僅僅是婚姻。”

可什麽是愛情?

謝清呈只覺得自己頭疼欲裂,不知花了多大的氣力,才忍著不讓自己怒而拍桌。他那時候望著她,望了很久,最後麻木地開口,聲音平靜得像死水:“那個人喜歡你嗎?他有妻有女,你覺得他對你有幾分真心?”

被問到這句話時,她昂起頭,目光裏燒起了一種讓謝清呈根本就無法理解的東西。

“……我不管他有沒有老婆孩子。我只知道他抱我的時候,至少是熱烈的。我能聽到他加速的心跳。不像你,謝清呈,你幹幹凈凈,從不拈花惹草,你把錢把家都交給我,但你對我的心跳就像個死人心電圖,結婚那麽多年,始終是一條直線。”

“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年,他曾為他自己不幸的婚姻所束縛,我也一樣。現在我想開了,我可以不要名分,不要錢財,甚至不要名聲,別人說我是蕩婦也好,破鞋也罷,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謝清呈閉上眼睛,手裏的煙幾乎燒著指腹:“李若秋,你瘋了吧?這世上沒有愛情,愛情都是人體裏的多巴胺在起反應,是你的激素在作祟,但這個世界上存在責任,存在家庭。你燒昏頭了要和他在一起,他願意離婚和你生活嗎?”

沉默。

然後李若秋眼裏的那種火焰燒得更炙熱且瘋狂了,她最後含著淚,卻無不倔強地對他說:“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後悔。”

“謝清呈,這世上是有愛情的,它或許大逆不道,有悖人倫,或許下賤到泥土裏,肮臟不堪,但它是存在的,和激素和多巴胺無關。”

“對不起,我無法再和你生活下去,因為我現在知道了什麽是愛情。我愛他,盡管那是錯的。”

離婚這麽多年,謝清呈每每想起這段對話,仍會覺得荒謬。

如果所謂愛情就是讓一個人明知是錯,也要頭破血流,明知一腳下去便是深淵,也要執迷不悟,罵名,唾棄,道德,生命,底線……什麽都可以不顧。那麽在他看來,這恐怕不是一種愛,而是一種病。

他無法與之共情。

他雖然性格很硬,但畢竟直男,還有些大男子主義,妻子出軌,和一個有婦之夫跑了,他到底還是受了傷害。

離婚後的那一陣子,謝清呈依舊工作,寫論文,帶學生,平時看不出任何難受的樣子。但是周圍所有人都肉眼可見地發現他迅速地消瘦,臉頰微微地凹陷,說話時嗓音裏都帶著沙啞。

領導出於“萬一他掛了,學校會上熱搜”這樣的擔心,對他噓寒問暖:“謝教授,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就請假回家休息一陣子吧,千萬不要強撐。”

誰料到謝清呈甩了一沓ppt壓縮包給他,是最新授課課件,內容之精細,系統之凝練,領導自問就連自己在頭腦最清晰身體最年富力強的時候,也很難於這麽短時間內完成這樣的工程。

“還要我回去嗎?”謝清呈往辦公椅上一靠,修長十指交疊,薄得像輕紙般的人,瘦得像青煙似的形,擡眼看人時竟仍是清晰,甚至可以說是冷銳的。

“我確實想休息,但請你確定這課件的第一講除了我還有其他人可以做成這樣。”

能做成這樣的人自然是沒有的。

領導也從他如炬的目光中看出了自己學校暫時不會上熱搜——那不是一種將要枯死之人會有的眼神。

但是幾乎沒人知道,為了能夠好好工作,為了能把支離破碎的情緒壓入心底填埋,謝清呈只要回到家,就會坐在屋子裏抽煙,抽得不住咳嗽也不願停下來,幾乎要把自己的肺熏成黑色,要把整間房子變成尼古丁的樂土。

他這樣子,被鄰居家的黎阿姨看在眼裏,難受得不得了。

謝家原本家境很不錯,他父母都是非常高階的警司,但後來辦案子出了重要差錯,雙雙被調降到了基層。那陣子謝母又生了病,為了給她看病,他們賣了大房子,住到了滬州市老城區的一條小弄堂裏,日子過得清貧,但結識了不少熱心的左鄰右舍。

謝清呈父母去世的時候,謝清呈都還沒成年,就要擔負起一家之主的責任,鄰居們看孩子可憐,對他們都很照顧,而這些人中,對謝清呈最好的就是這個黎阿姨。

黎阿姨比謝清呈的母親小一點,喜歡孩子,卻一直沒有結婚,也沒有屬於自己的小孩。她幾乎是把謝家兄妹當自己的寶貝看的,尤其是在謝父謝母都離世之後,這個浮萍野草般的女人,和兩個父母見棄的孩子都從彼此身上找到了些不能舍棄的情感。

謝清呈離了婚,黎阿姨以淚洗面了好一陣子,然後又和一個操碎了心的老母親似的,打起精神試著給他介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