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離了婚

謝清呈似乎並不打算和賀予多說什麽,只問了句:“謝雪沒告訴你?”

“沒有。”

“那她可能覺得這是我的私事。”

賀予靜了一會兒:“你和李若秋不合適嗎?”

李若秋是謝清呈前妻的名字。

賀予對那個與謝清呈結為連理的女人印象非常深刻,覺得她有毛病,竟然能夠和謝清呈這種又爹又冷的男性走入婚姻的墳墓。

在他印象中,謝清呈好像是無欲無求的,就應該穿著工整妥帖的白大褂坐在辦公桌前,身後是卷帙浩繁的書架,身上是冰冷而清醒的藥水味。

賀予很難相信謝清呈會去愛一個人,更難相信有哪個人會去愛謝清呈。

可謝醫生確實結婚了。

他還記得婚禮當天,他按著母親的要求去隨份子錢,他去得隨意,甚至連校服都還沒換掉。司機將他載至酒店,他就單肩背著書包,踩著白球鞋,手插在校服運動褲的褲兜裏,進了酒店。

謝清呈正在那裏迎賓。

婚慶團隊給他做了妝造,他站在人群中間,身段筆挺,儀態端莊,漆黑的眉目好像落著星辰。司儀在和他說著什麽,四周太嘈雜,謝清呈又個子高,沒有聽清,於是他側過頭傾過身好讓司儀能貼著他的耳朵講,那張臉在旁人映襯下顯出一種觸目驚心的透白,好像聚光燈照著的薄瓷,連輕微的觸碰都會讓之破碎,嘴唇的顏色也略淺,像是血凍在了冰層之下。

皮膚如琉璃世界,嘴唇若霜雪紅梅。

賀予雖然不喜歡男人,但他是個很有審美的人。

在那一瞬間,他有了一種感覺,他認為雖然那個叫做李若秋的女性長得也非常好看,不過平心而論,賀予覺得她和謝清呈在一起,那求婚畫面或許是這樣的——

謝清呈應該穿著一身白衣,別著慣用的圓珠筆和鋼筆,手插在衣兜裏如同高嶺之花般立著,然後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對人家姑娘說:

“我要和你結婚,你跪下謝恩吧。”

當然,他是個很擅於偽裝的人,他不會說實話的。

賀予背著單肩書包,笑著走上前,站在英俊的新郎和漂亮的新娘面前,說:“謝醫生,嫂子。”

李若秋:“這是…”

謝清呈對妻子介紹:“朋友家的兒子。”

他和賀家有約定,不會在外面說賀予是個病人。

李若秋誇贊道:“真漂亮,多好看一個孩子。”

賀予很有禮貌地欠了欠身,紳士風度很足,深黑的眼睛帶著微笑:“哪裏,嫂子您才是真的花容月貌。”

說著,少年從單肩帆布書包裏拿了封好的紅包,很厚,溫文爾雅道:“祝您和謝醫生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個屁。

他那時候就覺得謝清呈這種男人就沒誰能忍的了,沒想到這場婚姻竟然真的如此短暫。現在看來他還有言靈的能耐?

賀予忍著幸災樂禍,不動聲色地問:“怎麽就離了。”

謝清呈沒說話。

“我記得她那時候很喜歡你。她和你結婚之後來過我家,那時候她眼睛裏就沒有任何人,只有你。”

謝清呈開口了,他說:“賀予,這確實是我的私事。”

賀予微挑眉峰。

他打量著謝清呈孤高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出國幾年回來,再見到的這個人,好像有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

只是他對謝清呈的變化並無好奇,所以他最後笑了一下:“那算了,祝你相親成功。”

謝清呈淺淡的目光瞥過他,也沒說謝,轉身就走。

宿舍門在他身後合上。

因為賀予提起了前妻,所以行在路上,謝清呈不由地就回想了自己和李若秋的那一段可謂極度失敗的婚姻。

謝清呈其實知道謝雪為什麽不和賀予提這件事。

因為他離異的原因是很讓人難堪的——李若秋確實愛過他,但她後來確實又不再愛他了。

她出了軌。

這是謝清呈無法接受的,他這人不知道什麽是愛情,但知道什麽是家庭責任,在某些地方,他的思想是非常保守的。

可她不一樣。

她認為婚姻裏最重要的是愛,不是責任,所以到頭來他們還是鏡破釵分,她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事發後反而哭著指責他眼裏心裏都只有工作,嫁給他和嫁給一張冷冰冰的工作日程表也沒有什麽區別。

這樣的指責其實不無道理,謝清呈知道自己是個沒情調的人。

在這段關系裏,謝清呈其實沒有感受過什麽愛意,她追了他好多年,他後來也覺得也還合適,接觸了一段時間,也就結婚了。

結婚之後,丈夫該做的事情,該盡的義務,他一樣也沒有逃避。

但是她要的不是這樣的婚姻。

謝清呈很有擔當,但他不浪漫,性子也有些冷淡。他甚至在床笫之間也能維持著冷靜和理性,沒有沉淪,沒有癡迷,像完成一項組成家庭後必須要做的工作,盡到義務,可並不那麽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