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毒(第2/4頁)

她的身體是從兩年前變壞的。當時她中的藥,毒性很烈,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唯有男女交合,方可解毒。

她闖入蕭盛房中時,意識已有些恍惚,被他扶住時,她本能地勾住了他的脖頸。

寒冬臘月,她的身體卻無比燥熱,直到衣衫滑落肩頭,冷風驟然襲來,鐘璃混沌的意識才清醒一些。

她是大家閨秀,從小到大受到的教導,讓她做不到無媒苟合,他與蕭盛尚未成親,又豈能這般醜陋地糾纏在一起?

鐘璃懇求蕭盛離她遠一些。為了保持清醒,不惜打碎了一旁的花瓶,意識迷離時,就會在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

道道血痕,深可見骨,終是讓她沒再那般難堪。

蕭盛黑眸暗沉,無奈之下,將她放到了冷水中。

她在冷水中泡了許久,解藥又服下得太晚,毒性沒能完全清除,才損傷根本,時常纏綿病榻,巴掌大的小臉,瘦得沒有丁點肉。

秋月心疼極了,眼眶又有些發紅,她一直都很自責,怪自己沒有看好主子,才讓小人得逞,害她至此。

鐘璃忍著難受,將藥一飲而盡,擡眸時,恰好對上她泛著水光的雙眸,她不由輕嘆一聲,勸道:“我真沒事,按時喝藥總能養好,承兒怎麽樣?可有乖乖吃飯?”

顧承是鐘璃唯一的弟弟,是鐘母改嫁到鎮北侯府後,生下的孩子,今年九歲,怕將病氣過給他,鐘璃最近都沒陪他用膳。

“小少爺一切都好,昨個還多吃了半碗飯呢,得知表少爺辜負您後,小少爺氣呼呼的還想給您出氣呢。”

秋月說到一半,才意識到說錯了話,神情有些訕訕的。小少爺與尋常孩童不同,自打四歲摔傷腦袋後,就永遠停在了四歲,不論發生何事,主子都瞞著他。

是丫鬟嘴碎,才讓小少爺聽到幾句,好在他心智不成熟,很好糊弄,如今已被張媽媽安撫住了,秋月怕鐘璃擔心,才瞞著此事。

鐘璃追問了幾句,才問出始末,得知張媽媽已處理好此事,總算松口氣,承兒雖懵懂,卻最是護著她,鐘璃並不希望,府裏這些腌臜之事,影響到他。

提起表少爺,秋月就恨得牙癢癢,“老天都跟他過不去,一連幾日都是雨天,讓他辜負姑娘,合該倒黴。”

鐘璃的神色卻很平靜,“沒人規定他必須娶我,我和他的親事,本就只是口頭之約,就算沒有賜婚的聖旨,他想娶誰,也是他的自由。”

秋月的眼窩一陣酸澀,“本就是他背信棄義,辜負了您。若非他,姑娘也不會名聲盡毀。姑娘難道不怪他嗎?”

鐘璃眼睫微顫,嫩白的小手下意識攥緊了被子。

怪嗎?

她至今還記得被人指指點點的滋味,在她最狼狽的時候,三妹妹卻帶著眾貴女闖了進來,她的一切不堪,都暴露在青天白日下。

她至今記得眾位貴女震驚鄙夷的目光。

她們離開後,她還愧疚極了,覺得是她連累了蕭盛的名聲,卻從未想過,三姑娘之所以會來,其實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從始至終就沒想娶她為妻,也是,一個仰人鼻息的孤女又怎能給他的仕途帶來幫助?他心中清楚,以她的驕傲,只怕不肯委身做妾,才讓人撞見這一幕。

他略施小計,就讓她死心塌地,一心等著他的提親,等來的卻是他拙劣不堪的哄騙,“聖上賜婚,我不得不從,本有苦難言,璃妹妹理應知曉我的心意,我心中只有你,你放心,就算日後你只能是妾,我也斷不會委屈了你。”

他哄她時,那般愧疚,以至於她從未想過,他的有苦難言,實則是圖謀良久,直到親耳聽到,他對郡主的甜言蜜語,她才意識到,她有多傻。

鐘璃唇色泛白,半晌才吐出一口濁氣。

比起怪他,她更恨自己。

恨自己識人不清,恨自己沒能早日認識到人心的肮臟,更恨自己的無能,就算認清了他們的真面目,為了弟弟,也只能留在鎮北侯府。

天陰沉沉的,總歸沒再下雨,在丫鬟小廝的忙碌下,府裏很快就煥然一新,到處張燈結彩,總算有了點辦喜事的樣子。

各處都忙碌著,唯有摘星閣顯得異常安靜,鐘璃喝完藥時,院中傳來一陣喧嘩,有腳步聲,也有爭執聲,亂哄哄的,鬧成一團,因窗牖緊閉,鐘璃聽得並不真切。

秋月透過支摘窗,往外看了一眼。

院中站著一個身姿筆挺的男子,他身量高,面容俊朗,身上的玄青色交領直裰尚未換成喜服,此刻,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孔上,帶著些許羞愧,正是表少爺蕭盛。

秋月面上閃過嫌惡,根本沒料到,他竟還有臉登門。

此刻,蕭盛正好聲與夏荷打著商量,說想見鐘璃一面。

夏荷站在他對面,攔著沒讓他進。

夏荷也是鐘璃的貼身丫鬟,與秋月的潑辣不同,夏荷性子溫婉,素來文靜、端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