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5章 退而求其次

許儀的生死,對於司馬師來說,自然是無足輕重的,許禇是朝廷的功臣不假,但他不過是曹操的手下,並不是司馬家的下屬,司馬師自然無需去體恤於他。

至於鄉侯的爵位,那在朝中一抓便是一大把,並沒有什麽稀罕的,死上一個兩個,反而能減輕一下朝廷的負擔,反正許儀是因罪被殺的,那麽他死之後,爵位也就自然給削奪了,不能再繼承給他的子孫了。

反倒是司馬師對鐘會的這種態度極為欣賞,治軍就是要鐵面無私才行,處處顧及人情臉面,那軍法的威嚴何在?鐘會治軍嚴謹,軍隊紀律才嚴明,只有軍紀嚴明的軍隊,才有更強的戰鬥力。

高邑的這場戰鬥,雖然司馬軍傷亡了三千人,但這並不足以動搖司馬師的信心,區區三千人,和十幾萬大軍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損失些皮毛,還達不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司馬師當然是渾不在意了。

這次的失敗責任,毫無疑問是許儀來承擔的,他罔顧軍令,冒然追擊,最終導致了這次戰鬥的失敗,所以說他被斬殺,也是罪有應得的。

經過此次戰鬥,其他的將領必將會汲取教訓,不再輕兵冒進,這自然也就不再輕易地中並州軍的計了。

鐘會在此次戰鬥中,處置是極為恰當的,如果不是他的及時救援,前部的人馬很可能就會全軍覆滅,也就是說鐘會至少挽救了七千人的性命,而且鐘會在完成救援之後,極為冷靜,並沒有對撤退之中並州軍進行盲目的追擊,避免了遭遇再次被伏擊的危險。

司馬師需要的,就是像鐘會這樣既能雷厲風行果決剛毅,又謹小慎微慮事周詳的領軍主將,所以司馬師沒有對鐘會進行任何的責罰,而是叮囑他小心從事,按照既定的方向前進。

有司馬師的支持,鐘會的信心更為充實了,他下令在高邑宿營休整一日,召集諸將議事,再一次地嚴明軍紀,要求諸將必須要做到令行禁止,不管何人,只要違反軍令,許儀就是例子,絕不姑息。

鐘會還特別的強調,以後也絕不容許出現為罪將求請之事,鐘會要處斬許儀,一大堆人都圍在那兒給許儀求情,成何體統?鐘會身為主將,言出法隨,如此多的人來挑戰他的權威,讓鐘會很是不爽。

不是說鐘會和許儀有仇,非得置許儀於死地不成,如果鐘會和許儀往有就有怨隙的話,那麽先鋒的職位肯定是輪不到許儀的,鐘會這個人例來是睚眥必報,誰和他有仇,那絕對是逮著機會就把對方往死裏整。

鐘會出身名門,仕途上更是一帆風順,書法造詣極高,《世語新語》中曾記載過這樣的故事:當初鐘會撰寫完《四本論》時,想求嵇康一見,可又怕嵇康看不上,情急之中,竟“於戶外遙擲,便回怠走”。後來做了高官的鐘會再次造訪嵇康,嵇康理都不理,繼續在家門口的大樹下“鍛鐵”。爐火熊熊,嵇康手起錘落,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鐘會終是覺得無趣,於是悻悻地決定離開。嵇康在這個時候終於說話了,他問鐘會:“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鐘會回答:“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鐘會對這次造訪覺得丟了面子,深深懷恨在心。

後來因為呂安之案,嵇康也牽涉其中,鐘會便在司馬昭的面前進獻讒言,讓本來就對嵇康很是不滿的司馬昭下令處死了嵇康和呂安。當然,這是後話,不過也佐證了鐘會睚眥必報的小人之徑。

如今鐘會執意要殺許儀,也不過是因為鐘會急欲在軍中立威,他雖然擔任了兩年多的河北都督,但卻從未在中軍體系之中任職,此次以征北將軍的身份領銜先鋒軍,還是有很多人不服氣的,認為鐘會沒有那個資格。

想要在軍中立威,最好的方法就是斬敵立功,但斬敵立功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尤其是面對實力非常強大的並州軍,想要立功談何容易。

那麽鐘會只能是退而求其次,選擇殺人來立威,殺什麽人呢,自然那些違反軍令的人,只有做到令行禁止,言出法隨,那樣才能震懾部下,讓眾人害怕。

其實整件事只能算是許儀倒楣,鐘會急欲需要殺人立威,而他卻好死不活的撞到了槍口上,違反軍令再加上吃了敗仗,二罪歸一,許儀的腦袋注定是保不住的。

處斬了許儀,鐘會的目的顯然是達到了,整個軍隊面貌都肅然為之改變,那些原本還有些散漫的將領一個個變得緊張起來,對待鐘會的態度也恭敬了許多。

殺一而儆百,鐘會滿意這件事帶來的效果,許儀只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舍掉也沒有什麽可心疼的之外,許儀之死,能給鐘會帶來足夠的威望,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