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但很明顯,他並沒有聽我的警告,我撥打了他的電話,試圖問清他違規操作的具體細節,順便錄音作為相關證據,但他倒也很聰明,直接拒接我的電話。

我想了想,把電話撥給了院長,院長倒是接了電話,但直接打了個太極,表示他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如果裏面有誤會,等節後巡視組的進一步調查,總會有個合理的結果,不會冤枉好人。

我結束了和院長的電話,再把電話撥給我的博導,我的博導倒是說了幾句實話:“你小子應該是惹上人了,最好叫你老公出面斡旋下,能破財免災就破財免災,不然事情鬧大了,對你沒什麽好處。”

“我是得罪誰了?”畢竟得罪的人太多了,我都記不清了。

“誰會願意有那麽年輕的一個院士呢?”

他溫聲地反問我,我竟然沒辦法反駁這句話。

我在科研的道路上走得太順利了,也太驕傲了,有時候周圍的鮮花和掌聲太多了,我忘記了,科研領域也並不是象牙塔,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為了更大的利益,不擇手段將對手和潛在對手搞下去,這才是“正常的”。

我抓緊了手機,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和趙星離婚了。”

“哦,”我的老師也不像是很驚訝的樣子,他只是說,“怪不得他們敢出手了。”

“他們都很怕趙星?”我明知故問。

“當然啊,”老師輕輕地嘆了口氣,“趙星為了你,真是幹了不少缺德事啊。”

“這我還真不太清楚,老師,你是從哪裏聽說的?”

“也是聽學生們八卦的,前幾年有一夥人在網上爆料你是同性戀,還總和年輕人亂搞,沒過幾天,‘傑青’王和女學生婚外情的事不就在網上爆了麽,他老師還想保他,誰能想到第二天上頭就派人查了。”

我知道王教授出事的事,但沒想過這和我有什麽關系,畢竟我連網上關於我的爆料都沒有看到過。

“還有上次院裏評獎的事,本來板上釘釘不是你嗎?幾個老家夥沒選你,選了那個水貨,沒過幾天,你家趙星和他們學生開展的幾個科研項目,全都中止了,給出的理由都是有理有據,但明眼人一看,誰不知道是趙星為你出氣?”

這事趙星幹得出來,但趙星不是幹了好事不告知我的性格,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也學會“默默守護”這一套了?

“你們都這麽多年的感情了,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什麽過不去的呢,”我的老師溫柔地勸和,倒像是單純關心學生的感情生活似的,“崔明朗,你的學術是做得不錯,但國內學術界想向上爬,學術能力強,是不夠的,趙星他能幫你少走很多彎路,你再想想吧。”

再想想?

我無聲地冷笑了一聲,出於尊重老人的考慮,沒有頂撞我的老師。

但掛了這通電話,我就打開了電腦,開始整理資料,準備申請出國做學術交流——如果國內搞個科研要遵守這麽多的潛規則,那不如換個地方,找個沒那麽潛規則的國家。

反正除了趙星,這裏也沒有太多我留戀的人。

我當然知道我的老師勸我的也沒什麽錯的,如果我願意低頭,或者只要不那麽抗拒,趙星總能幫我擺平一切。

但正如我之前對趙星的,我沒有義務去承擔他選擇的後果;相對的,他也沒有義務去承擔我選擇的後果。

我們都該學會自己解決自己的煩惱,過好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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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了一個相對安寧的春節,上班後的第一天,我收到的巡查組的正式函文,要求我配合調查名下橫向課題的資金問題,我攜帶好了手頭收集的文件和證據,直接去了對方指定的地點。

巡查組的工作人員向我出示了簽批同意的單據,我直言簽字的偽造的,我從未簽過這些,並提出和負責此事的人員當面對質。工作人員很鎮定,又取出了打印好的ERP流程,流程的最後一環,赫然是我的名字,批示是“同意”。

電光火花之間,我想起為了便於組內各項事務的審批,我曾經將我的ERP流程的賬號和密碼給過一個已經畢業的學生,而當時負責帶這個學生的老師,和提議讓我違規操作的老師,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我並不慌張,手指捏著自己的指節,說明了情況,並提議讓他們檢查我的賬戶是否曾經在其他人的電腦上登陸過,不同的IP地址,或許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但工作人員們對視幾眼,看起來並不太相信我的話語,他們離開了會議室,過了一會兒,圓臉的領導進了會議室,還遞來了一根煙,問我:“抽不抽?”

我還記得他姓方,我拒絕了他的煙,溫聲問他:“是有人舉報我麽?”

“除了這筆賬,還有一些其他模糊不清的問題,”方主任並沒有直面回答我的問題,“比如你之前的出國交流很多流程上不太正確,組內科研項目的資金使用不太對,你給每個學生過年都發了兩萬,是不是借此將資金直接轉到了自己的私人賬戶上,或者叫他們取出現金直接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