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3頁)

金旭道:“那怪了,怎麽譚紅剛上大三就去實習了?她學的專業也不用這麽急,是不是因為她缺錢?你們黎媽媽給她生活費不夠用吧?”

周玉詫異了一瞬,譚紅在校外實習這事,還是她在大學裏問到的,也曾稍微疑惑了一下怎麽大三剛開學就出去實習了,但也確實有個別學生的實習會提前,就也沒展開來想。

“不是……”楊雪艷一直都是有話就說的樣子,被問到這裏,她竟突然卡了殼。很明顯,有問題了。

周玉曾經聽古飛說過金旭“十個問題九個詐”的傳說,頭一次見識到。

“那是什麽?”金旭道,“譚紅是缺錢嗎?她有什麽地方需要用錢?”

楊雪艷囁嚅道:“這和你們要查的案子又沒關系。”

周玉道:“有沒有關系我們會查,你要盡到配合警方調查的公民義務。”

“你看,”金旭道,“班主任在窗外看著你。”

楊雪艷也不敢朝窗口看,小聲道:“紅姐有個親生弟弟,是老人在帶,上高中了,要用錢。”

周玉一句“扶弟魔”差點就脫口而出,譚紅這女孩,也太讓人恨鐵不成鋼了!那個家庭棄養了她,她現在又去反哺那家的弟弟,這是幹什麽?

“這和車禍案應該真的沒什麽關系。”金旭這樣說了一句。

楊雪艷忙點頭表示認同。

對她再問無可問了,金旭也結束了問話,一副就要走的樣子,周玉也跟著起身。

金旭卻像忽然想起了什麽,竟和顏悅色地對楊雪艷道:“看在你配合調查的份上,也知道你很關心這案子,對你透露一點吧,張自力自首了,證據還挺確鑿的,他很大可能就是真兇。”

楊雪艷吃驚不小,睜大了眼睛。

“我們走了,你好好上課吧。”金旭示意周玉走人,兩人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到了校園裏,周玉不解地問:“為什麽要告訴她?這很不合適吧。”

“你覺得,”金旭道,“她能忍住,不把這消息分享給她的紅姐嗎?”

周玉悟了,道:“金隊,你這可太壞了。難怪……”

她又止住,和金隊畢竟沒有那麽熟,直接開玩笑怕惹到人。

“難怪什麽?”金旭道。

“難怪,顧問那麽乖一個人,能被你……”周玉大著膽子說了,又沒敢說得太直接,中途換了個委婉的詞,道,“追到手。”

她小心翼翼說完,也仍有點擔心金旭會覺得被冒犯而生氣。

但金旭沒有,還很客氣地糾正她道:“顧問是被我騙到手的。”

醫院裏,黎艷紅脫了那層殼,失神地靠坐在病床床頭,機械地回答尚揚和古飛的問題。

“你和張自力有什麽矛盾?”

“沒有矛盾。”

“那為什麽會安排腿腳不便的他住在二樓?”

“我的兩個女兒住在一樓,他是個男孩,住在同一層不方便。”

“張自力是不是和兩個女兒中的一個,在談戀愛?”

“沒有。”

“沒有?”

“他……有一次我發現,他在窗外偷看譚紅換衣服。”

“他和譚紅沒有談戀愛?”

“沒有,他是個瘸子,譚紅找什麽樣的找不到?怎麽會跟他好?”

“你當他面說過這話嗎?”

“……說過。發現他偷看譚紅換衣服以後,我罵了他,讓他不要癩蛤蟆吃天鵝肉,我將來會替譚紅選一個青年才俊,我給我的女兒挑對象,怎麽可能挑他一個殘廢。”

古飛終於忍不住,道:“你對跟在你身邊長大的張自力都毫無同情心,你當的是哪門子道德模範?”

“是我想當的嗎?稀裏糊塗就當上了。”黎艷紅恍若夢裏一般,道,“要不是因為當上這個道德模範,我早就不想助養那些小孩了,早就倦了。”

尚揚很早就懷疑她是被“模範”包袱綁架的那類人,聽她如此說,倒也不驚奇。

黎艷紅垂著頭,說道:“最近這幾年,都是我丈夫郝小兵在管福利院裏的事,他是個好人,比我好太多了……”

“我聽到那些孩子哭鬧就很煩,起初就是因為太想念我的女兒才想養小孩,後來我有了譚紅、又有了小雪,心願已經達成了,沒必要再繼續,可我有什麽辦法?我已經被架在這兒了。”

“我還得謹言慎行,時時刻刻都想著要約束自己,不能犯錯誤,不能說錯話,就連、就連出了車禍,人都要沒了,我都還想著……”

“我黎艷紅的丈夫,開車怎麽能不系安全帶,這可不能被人發現呐……”

她掩面哭泣了起來。

四周堆滿了獻給模範的花束與花籃,配上這淒楚的哭聲,如一曲挽歌,荒唐而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