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頁)

這是個非常簡單的小女孩,結合她的成長經歷,繈褓中失去了父母,記事起就在被黎艷紅撫養,雖然是孤兒,實際上沒吃過一天苦、沒受過一天難,年紀也比張自力和譚紅要小幾歲,不久前才離開福利院到省會來上大學,社會經驗少,人生經歷也較為匱乏。

所以她壓根不清楚,她以為是桃源的那個“家”,每個家庭成員可能都有著與她截然不同的復雜,平靜和睦的表層下,暗藏著奪人性命的惡意與肅殺。

醫院裏,古飛和尚揚來到黎艷紅的病房,房間和樓道裏堆了更多的鮮花、水果與營養品。

古飛向黎艷紅介紹了尚揚:“這位是尚主任,從北京部委來的。”

黎艷紅忙與尚揚問好,並說了一連串客套話,表達自己的受寵若驚。

正如尚揚先前看她的視頻有感,這位黎女士的話術和舉止,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怎麽樣能更得體,如何不失體面,更要保證政治上的絕對正確,就像有一套模板。

案發後得知郝小兵死亡,聽說她哭得肝腸寸斷,動用了名人的一點“特權”,把電話打給了相關領導,要求敦促警方盡早抓到真兇告慰亡夫……那很可能是她迄今為止,表現最真實的一次。

古飛率先把車禍案的進展對她簡略提了一提,兇器是彈弓,已經排除了鄒文元的嫌疑。

在聽到鄒文元被排除嫌疑時,黎艷紅的雙手緊張地握了握。

“黎女士,”尚揚立即插話道,“鄒文元是你的頭號懷疑對象嗎?”

黎艷紅道:“不是,我沒有懷疑任何人,我相信警方的調查結果。”

她像是被裝進了雕琢得精致但無生氣的殼子裏,仿佛忘了怎麽做一個有血肉的正常人。

尚揚和古飛都決定直接一點,敲碎她的殼。

“鄒文元與車禍案無關,他現在已經被我們移交給了經偵部門。”古飛道,“五年前他被判入獄的那個案子,有極大可能將要舊案重查。”

黎艷紅:“……”

尚揚道:“還有個最新情況,你的養子張自力,向警方坦白,承認他就是蓄意制造車禍,想要置你於死地的真兇。”

文具公司的經濟罪案將被翻查,福利院“親子關系”背後隱藏的秘密也要被揭出來——

黎艷紅驀然發出一聲哀嘆,捂住額頭道:“我頭疼,請你們先走吧,我不能再跟你們說話了。”

她這哪裏是頭疼,分別是龜縮大法想暫時逃避現實。

“不跟我們說也行,”古飛道,“你是名人,你這案子被社會上多少雙眼睛盯著看,你比我清楚,用不了多久,關於你收養的孩子疑似要謀殺你,微博朋友圈抖音快手,恐怕就到處都是了。”

“你不要說了……我要打電話。”黎艷紅一手還捂著頭裝頭疼,另一手去拿手機,這是想找“關系”了。

古飛在旁一副說風涼話地語氣道:“剛才進來我就介紹過了,這位尚主任是從北京來的,公安部的。”

尚揚心想,這二位一個賽一個,都很會拿著雞毛當令箭呐。

他臉上保持著肅穆與端莊,說道:“鄒文元的案子,必定會一查到底。黎女士,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黎艷紅看看他,又看看古飛,意識到大勢已去,終究是放棄了再做找“關系”的無用功,整個人的魂兒像瞬間被抽走,剛剛那昂揚的名人氣勢、端著的架子,也都消散不見了。

另一邊,楊雪艷把包括她自己在內的三個大學生,與黎艷紅夫婦倆的“親子”關系陳述了一遍,道:“黎媽媽是把我和紅姐當親女兒看待的,這點我一百個保證。暑假我收到大學通知書,黎媽媽把我和紅姐叫到她房裏,給我們看了兩個存折,那是她特意給我和紅姐分別存的嫁妝,都已經存了十幾年。不是當親生女兒一樣愛我們、疼我們,誰會這樣對兩個什麽都不是的小女孩兒啊?”

周玉道:“那她對張自力怎麽樣?”

“也很好啊。”楊雪艷說,“可是男孩多少會不一樣,黎媽媽對他更嚴格一些。”

看來她並不知道張自力和黎艷紅的嫌隙。周玉感覺這女孩太單純了,什麽都不清楚,也想不到還能問她什麽,便看看金旭,想請示金隊的意思,在這兒要是沒什麽可突破的,不如就算了,趕緊找譚紅去。

金旭卻盯著楊雪艷,很懷疑她似的,說道:“我覺得你像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黎艷紅是不是更偏心你?張自力是男孩就不提了,她對譚紅也不如對你這麽好吧。”

楊雪艷急道:“沒有,黎媽媽對我和紅姐是一樣的。”

“一樣的?”金旭道,“你剛上大一,就用最新的蘋果手機……”

“紅姐也有的!”楊雪艷覺得自己被誣陷了,不等他說完,就搶著說,“黎媽媽對紅姐可好了,才沒偏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