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第2/3頁)

帝王威嚴甚重,不該留的眾人哭著退了出去。

人少了,屋子裏只剩徐清婉、大郎哽咽的聲音。

永平帝先問孟姨娘:“說說,太子是怎麽沒的。”

孟姨娘又哭又怕又覺得自己冤枉,她真的什麽都沒做啊,太子只是像往常一樣要起來,誰知道怎麽就倒下來了。

永平帝再問守夜的宮女。

宮女一直在外面待著,聽到孟姨娘尖叫才沖了進來,見到的便是已經死去的太子,孟姨娘是不是做了什麽,她真的不知道。

永平帝讓開床邊,讓禦醫去查驗太子的情況。

兩個禦醫都檢查了一番,互視一眼,確定大家想的一樣,便由一個禦醫低聲在永平帝耳邊道:“皇上,太子死於脫症。”

脫症,便是民間百姓口中的馬上風,因為房事過於興奮激烈而引發的猝死,此症發作很急,通常都是事情還沒結束人就沒了,死得淒慘又不體面,但也有一些人是事後一二天內猝死。死於脫症的人,除了老人,大多本身就有一些疾病,要麽就是體質虛弱。

太子才四十一,年紀不算老,問題是,太子這些年一直都比較虛。

永平帝的臉黑了又紅,紅了又黑,不管哪個顏色,都是氣得!

兒子已經死了,再恨鐵不成鋼也無用,永平帝的所有怒火,都投向了跪在那邊的孟姨娘!

他並沒有忘記,這個孟姨娘是歌姬瘦馬出身,早知道兒子會死在這個女人身上,當年他就該處死孟氏,再打斷兒子一條腿,看他還敢不敢貪色!

徐清婉、大郎因為離得近,也都聽到了禦醫的聲音。

徐清婉低下頭,哭得更兇了。

大郎的袖子裏,狠狠地攥緊了拳頭。

從他小時候起,就知道父王偏愛美妾不愛母親,那些表現出來的敬重不過是做做面子活兒,他替母親不平,可他是兒子,不能幹涉父王對妻妾的態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功讀書習武,只要他有出息,他會給母親應有的榮耀。

父王對他們母子最大的用處,就是父王中宮嫡子的身份,只要父王的太子之位穩固,只要父王能登基,他便一定是新的儲君,是未來的皇帝,會給母親無上尊榮。

誰又想到,父王年紀輕輕,竟然死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這種死法,他都不敢去看皇祖父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永平帝難以置信般,反問身邊的禦醫:“你說,太子是白日煩勞過度,肝陽暴亢,迫血上湧而猝死?”

禦醫馬上領悟的帝王的意思,跪下道:“正是,還請皇上節哀。”

永平帝望向窗外,悲嘆道:“鳴鐘吧。”

清晨時分,京城的百姓官員們對東宮的變故一無所知,或是還在睡夢中,或是早起準備生火做飯。

一聲悠揚沉重的鐘聲突然從皇城的方向傳來。

一聲之後,又來一聲。

有的人仍然沒有聽見,有的人被鐘聲驚醒。

蜀王府。

殷蕙剛起不久,正對鏡梳妝,忽然聽到鐘響,她的手抖了一下。

城內雖然也有寺廟,但無故不得鳴鐘,就算鳴了,那些普通寺廟的鐘聲也傳不了這麽遠。

所以,這是宮中在鳴鐘!

公爹駕崩了嗎?

只是一個念頭,殷蕙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永平帝只是她的公爹,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但這個公爹是文韜武略受人敬仰的帝王,更是燕王府的支柱,是公爹保護一家老小不用受朝廷撤藩的影響去過苦日子,是公爹賜給了他們榮耀與尊貴,也是公爹將孩子們叫到皇宮,用心栽培,不惜親自帶著孩子們去巡邊。

推開椅子,殷蕙跑了出去,看到院子裏,原本該練武的魏曕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裏的劍掉在地上,只有冬日清晨凜冽的風不停地吹拂著他的衣擺。

殷蕙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魏曕仍然冰雕一般,甚至都沒有看懷裏的妻子,只繼續數那鐘聲。

有什麽滴在了殷蕙的頭頂,她沒有擡頭,一手抱著魏曕,一手握住他的手。

他雖然面冷,身上總是熱的,特別是冬天,殷蕙最喜歡一入夜就鉆到他的被窩。

可此時此刻,魏曕的手也冷得像冰。

公爹才慶完六十大壽不久,看著那麽硬朗的人,怎麽突然就駕崩了?

她都難受,魏曕這個親兒子該多悲傷?

鐘聲還在繼續,殷蕙心疼自己的丈夫,早忘了數了。

魏曕還在數,雖然他心裏很清楚,除了父皇,還能是誰,仁孝皇後早走了,大哥又還年輕。

可是,鐘聲響了六下,余音散去,卻沒有新的鐘聲接應。

帝王駕崩,宮中鳴鐘九下宣告天下,太子薨,鳴鐘六聲。

所以,出事的是大哥?

有匆匆的腳步聲傳過來,是孩子們。

魏曕迅速抹了一把臉,扶起殷蕙道:“太子薨了,咱們馬上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