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殷蕙臨時戴上那朵牡丹花,是為了悅己,也是為了悅魏曕。

無論如何,今日魏曕能想到給她與衡哥兒買吃食,這份人情味兒都讓她想獎勵獎勵他。

更何況,再過不久,他就要去戰場了。

殷蕙可以提醒祖父改變去金國的計劃,卻無法對魏曕提及此事,因為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上輩子魏曕跟隨公爹打了勝仗,根本不需要殷蕙再多嘴,反而如果她多嘴了,且不提要如何解釋,就怕公爹他們改變戰術後反而讓整個戰局發生變化,未必會贏。

對於自己不懂的東西,幹脆別去摻和,在這件事上她能幫魏曕的,就是讓他出發前過得舒心些。

馬車行走在城裏平整的石路上,低垂的窗簾隔絕了外面百姓的視線,殷蕙柔若無骨地倚在魏曕懷裏,頭上的大朵牡丹花早已隨著魏曕的擺弄跌落在坐榻上。

這才素了一個月,就把他憋成了這樣。

殷蕙默默地探出手。

魏曕身體一僵。

殷蕙覺得自己需要解釋一下,湊在他耳邊道:“姑娘出嫁前家裏都會給她預備一個小冊子,教導房中事,我在裏面見過這種。”

魏曕猶豫片刻,還是抓住她的手拿開了。

殷蕙出於同情與對他敢赴戰場的敬佩才想幫他一回,沒想到人家並不領情,窘迫之下,她便縮到角落裏坐著,不理他也不看他,默默地整理著衣衫。

魏曕對著另一側的車窗,亦默默地平復著,一會兒就快回王府了,他不想出任何意外。

馬車停在王府的東華門外,魏曕看向殷蕙,見她若無其事的,他也放了心。

這次就不用去給徐王妃請安了,派金盞送一包烤肉饃、兩包泰和樓的糕點去靜好堂,夫妻倆徑直回了澄心堂。

衡哥兒並不在,跟著乳母去花園裏玩了,最近他與四郎、莊姐兒常去那邊玩。

看到桌子上的糕點,銀盞問:“夫人,我叫人去接五郎回來?”

殷蕙:“算了,他玩夠了自己會回,沒玩夠,叫也沒用。”

這麽大的孩子,玩玩鬧鬧便是第一重要的事。

說完,殷蕙去內室洗手。

魏曕跟了進來,坐在床邊,看著銀盞伺候她洗手,她的手生得非常美,白膩如玉,筍尖般纖細。

洗好了,還要再塗一遍香膏,也只有生在金窩裏的富家小姐才如此精致。

見她塗完香膏就要出去,魏曕皺眉,道:“我有話與你說。”

殷蕙只好走過來,銀盞低頭退下了。

“您要說什麽?”殷蕙還在為馬車裏的自討沒趣惱他,側著站著,語氣也冷冷淡淡的。

魏曕見了,道:“放下帳子。”

殷蕙難以置信地看過來。

魏曕面無表情,仿佛他只是要睡覺了。

殷蕙頓了頓,如他所言將帳子放下,才放好,魏曕從後面牽住她的手,將她牽到床邊,抱著她坐下。

接下來,兩個人好像回到了馬車上,除了殷蕙的手,是被他拉過去的。

殷蕙卻不動,魏曕一松手,她就跟著松開。

魏曕重復了三遍,殷蕙還是不肯配合。

“別鬧。”魏曕聲音都啞了,“車上不合適。”

殷蕙哼道:“可我這會兒沒心情了。”

魏曕:“再答應你一件事。”

殷蕙頓了下,半是妥協地道:“才洗過手,等會兒再叫丫鬟伺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魏曕:“我替你洗。”

殷蕙這才笑了,看著他道:“洗手歸洗手,您又欠我一件事。”

魏曕只瞥了眼外面,示意她別再磨蹭。

過了一刻多鐘,殷蕙舒舒服服地側躺到床邊,看著魏曕背對她整理好衣衫,再去洗漱架前端水。

等他回來,見殷蕙一副過於勞累體力不濟的慵懶姿態,魏曕只好將銅盆放到地上,他再拿了一把丫鬟用的矮凳放到床邊,坐下,打濕巾子,示意她把手伸過來,一根一根地幫她擦拭手指頭。

兩輩子,殷蕙第一次見他如此做低伏小,心裏別提多痛快了,笑著調侃道:“為了那片刻歡愉,您可真是能屈能伸呢。”

魏曕看她一眼,剛剛她確實累到了,雙頰一邊浮著一團酡紅。

這樣的她,說什麽做什麽,都只讓人覺得嬌蠻,並不會惱。

“還有香膏,您也再幫我塗一遍,不然我的手粗了,以後就沒法子伺候您了。”殷蕙一語雙關地道。

魏曕長睫低垂,掩飾了眸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全都伺候好了,殷蕙才滿意地跟著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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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魏曕又開始隔三差五地來後院睡了,弄得殷蕙很是後悔,真是自己給自己找苦差幹。

一晃到了四月底,王府裏正在籌備今年的端午,北境邊城突然傳來八百裏加急戰報,金國率十萬鐵騎來襲!

十萬鐵騎,光憑郭嘯手下的十萬禁軍,很難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