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月便是夏天了,陽光一日比一日曬,到了下旬,殷蕙便在魏曕的脖子上發現一條明顯的分界線,下面白皙如玉,上面偏黑。

只是,魏曕早出晚歸,都是太陽不熱的時候。

“白天您在衛所,也要經常曬太陽嗎?”

殷蕙摸了摸他的脖子,問。

魏曕道:“今年端午,父王命三個護衛所間舉辦一場龍舟賽,最近我要帶人去河邊操練,曬得多些。”

殷蕙很是驚訝。

上輩子燕王府從來沒舉辦過什麽龍舟賽。

平城乃北地要塞,更北面的邊關三年一大戰兩年一小戰,總是牽絆著燕王的心。殷蕙出嫁前便有戰事,局勢緊張,不然燕王也不會跟祖父要銀子。跟著,也就這兩年安穩些,明年便又有戰事了,歇一年打一年,好不容易敵國消停了,馬上又是本朝內的事,件件都讓燕王操心,連妻妾的院子都很少踏足,哪有閑情逸致舉辦什麽龍舟賽。

不過,上輩子的四月,燕王還在養牙,這輩子早就好了,心情不一樣,想法也不一樣,倒也沒什麽稀奇。

“您會參加嗎?”

“嗯,一共五支隊伍,父王會在王府侍衛裏面挑出十人,西北護衛所由我指揮,四弟也會帶一支隊參賽。”

殷蕙覺得這事挺有意思,幹脆用手支著腦袋,看著他那邊問了起來:“四弟哪來的人?”

既然三個護衛所都會出一支隊伍,四爺魏昡肯定不可能從護衛所裏挑人了,王府侍衛也都是燕王的人馬。

魏曕道:“父王讓四弟去郭家找人。”

殷蕙懂了,郭將軍膝下便有三個兒子,如今個個都在二十左右的年紀,再從將軍府的侍衛裏挑幾個,輕輕松松就湊夠人手了。

“在哪裏比?”

“內城河。”

平城有兩條護城河,一條在平城外面,一條在燕王府這裏,內城河便是指代燕王府的這條。

內城河寬五丈深三丈,完全足夠五條龍舟齊頭並進了。

殷家的商隊走南闖北,老爺子殷墉也曾多次近距離瞻仰京城與三大藩王的王宮,殷蕙就聽祖父說過,三大藩王的王宮完全是仿造金陵皇宮的格局建造的,規格次一等。別看燕王府已經夠氣派了,西北的秦王府比燕王府還要氣勢恢宏,而且至今還沒有完全建好。

後來,殷蕙也隨魏曕去了金陵皇城,只是一去他們夫妻倆就住在蜀王府了,或許金陵的皇宮比燕王府氣派,可那小小的蜀王府,跟燕王府完全沒法比。

“既然就在咱們王府,我們女眷可以去看嗎?”

“那要看父王的意思,我們只知道要賽龍舟。”

說完,魏曕偏頭,哪怕燈已經熄了,他仍能看清她眼眸中的神采,心思可能都飛到龍舟賽上了,哪有一點要睡覺的意思?

可魏曕困了,白日操練身體疲乏,剛剛又與她來了一回,那酣暢余韻更加助眠。

“睡吧,有話明早再說。”

他翻個身,用後背對著她。

熟悉的字眼拉回了殷蕙的思緒,看向魏曕背影的眼神也復雜起來。

只要他困了,就什麽都要留到明早再說,賽龍舟的趣事如此,納溫如月做妾的大事也如此,可真到了明早,他緊鑼密鼓地洗漱更衣用飯離開,哪還有時間再說?

愛說不說,她也懶得問了,左右到了端午,消息就會在王府傳遍。

重新躺下,殷蕙也背著他睡了。

.

四月底,殷蕙帶著衡哥兒去徐王妃那裏請安。

徐王妃還沒到,見衡哥兒要去找三郎玩,殷蕙就放小家夥去了。

天氣熱,穿得一少,衡哥兒的行動更加敏捷,不但走得熟練,跑起來也不怎麽會摔了,只是跑得搖搖晃晃,像個小鵝。

以前衡哥兒最喜歡找四郎,但四郎好靜不愛動,總是躲著衡哥兒,再加上三郎喜歡他,衡哥兒遂與三郎成了好夥伴。

“看,這是蛐蛐。”

三郎牽著五郎走到廳堂東南的角落,仿佛這樣大人們就看不見似的,再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竹筒,讓衡哥兒看。

徐清婉看向三郎的乳母。

乳母額頭冒汗,三郎調皮,每次來請安前她都會千叮嚀萬囑咐,最近三郎喜歡玩蛐蛐,走哪都帶著,今日過來時她還特意檢查了一遍,哪想到竟然還是被三郎藏了蛐蛐帶過來。

乳母想請罪,卻又只知道此時不是時候,只能深深地低下頭。

紀纖纖笑起來,對殷蕙道:“三弟妹怕蛐蛐嗎?反正我怕,黑乎乎的大蟲子,現在五郎被三郎帶起了興致,你就做好五郎向你要蛐蛐的準備吧。”

這話其實是在嘲笑徐清婉沒教好三郎,竟讓三郎帶了蛐蛐來這裏。

殷蕙沒有理會她,有些擔心地看著衡哥兒,蛐蛐那東西乍一看確實嚇人,兒子還沒有接觸過什麽蟲子,會不會被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