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學徒工 其實當初林衛東帶陳芳回來的時……(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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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院的房子是有公共浴室的,在每一棟最左邊的屋子裏,裏面隔出兩個單間,門口分別寫上男女兩個大字。

林靜很少去浴室,因為浴室只有一間,而高峰期排隊洗澡的人卻很多,女人洗澡又慢,等一兩個小時是常事。好不容易排到了吧,她洗的時候外面還總有人敲門催促,想好好搓一搓都不行。

如果要錯開高峰期,上晚班還好點,反正回來已經是第二天白天。但要是白班,下班回來等別人洗完,天早就黑了,而公共浴室裏沒有電燈,洗澡要不摸黑要不帶蠟燭手電筒,總之很不方便。

因此,林靜一般是在家裏洗澡。

其實在家裏洗澡也不太方便,因為她現在是跟爹媽睡一屋,晚上睡覺中間隔著衣櫃還好,洗澡屋裏就不方便有人了,所以如果她爸媽在家,她洗澡的時候他們就得避出去。

這樣算起來,還是以前住小房間的時候方便點,屋子雖然小,但平放個澡盆的空間還是有的。

但林靜並不常回想獨自住小房間的時光。

不是因為她覺得跟爹媽擠大房間比住小屋子好,而是她清楚地知道,除非她申請到屬於自己的房子,否則她不可能再擁有屬於自己的,獨立的空間。但以她的工齡,以及制衣廠職工住房緊張的情況來看,她申請到屬於自己的房子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當然,她也可以通過婚姻得到屬於自己的房間,但一來這房間是她通過另一個人得到的,需要和人共享,算不上獨立空間;二來不止制衣廠有住房緊張的問題,有些人口多的家庭,房屋幾乎被切割成豆腐塊,房間與房間之間只有薄薄一層木板,任何風吹草動隔壁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對林靜來說,如果結婚後只能住在這樣的房子裏,還不如維持現狀繼續和爹媽擠一屋。

而這也是她相親大半年,卻依然沒能定下親事的重要原因,她不知道婚姻會讓她過得更好,還是變得更糟糕。

洗完澡,林靜從澡盆裏站起來,擦幹凈身上的水珠,穿上放在一邊的睡衣。

說是睡衣,其實就是她以前的舊衣服,因為穿了好幾年而顏色發白,上面還打了好些補丁,不好再穿出去就被林靜拿來當睡衣穿了。

穿好衣服,林靜打開門和她媽一起擡著澡盆出去倒水,完了再拿盆裝著臟衣服出去洗。

早在□□年的時候,安平市裏就開始鋪設自來水管。湖陽雖然是郊區,但因為有機床廠、紡織廠這些大單位,還有部隊駐紮,所以次年開春也鋪設了自來水管道。制衣廠的職工也因此沾光,浴室外面都安了水龍頭,再也不用過滿家屬院搶一個壓水井龍頭的日子。

不過晚上光線不好,接滿水後整個盆都黑乎乎的,連哪件是衣服,哪條是裙子都看不清。所以搓了兩下林靜就放棄了,端著盆回到家裏,坐在走廊上搓衣服。

但室內並沒有比室外好多少,一是因為屋裏電燈瓦數不夠亮,而且顏色偏橘黃,二則是因為襯衣幹著的時候,茶漬看上去還挺明顯,結果衣服一被打濕,黃褐色的痕跡就不見了。

痕跡雖然不見了,但林靜總覺得茶漬沒那麽容易洗掉,只能不停地搓著衣服,直到張秀梅出來看到說:“別洗了,像你這麽搓,這衣服穿不到倆月就得壞。”

“茶漬要是沒洗幹凈,晾幹後就更難洗了。”這可是白襯衫,茶漬要是洗不掉,上身得多顯眼啊。

張秀梅也覺得可惜,說:“那先泡著吧,明天我來洗,晚上燈光暗看不清,你搓再狠也沒用。”

林靜想了想說:“那我把其他衣服洗了吧。”

這次張秀梅沒攔著林靜,應了聲就轉身回屋了。林靜則將其他衣物搓幹凈,也懶得再去找盆,擰幹拿著出去水龍頭底下沖幹凈就行。

晾好衣服,林靜回到家裏拴上大門,她爸和她哥這陣子都夜班,要到明早六七點鐘才能回來。

拴好大門,林靜轉身走進主屋。

主屋進門右手邊是一張雙人床,雙人床過去一人寬的地方放著張三開門的衣櫃,衣櫃頂部到窗戶斜著拉了根繩子掛草簾,簾子後面就是林靜睡覺的單人床。

不過林靜進屋後沒回自己床上,而是爬上了雙人床,接過了張秀梅手裏的鞋底說:“我來吧。”

張秀梅嗯了聲,將手裏的活計讓給閨女,完了用手揉揉眼睛,自嘲說:“我年紀大了,眼睛越來越不中用了。”

“您少做點針線活,眼睛肯定比誰都好用。”林靜早想勸張秀梅,邊納鞋底邊說起來,“買雙鞋墊才三毛錢,穿著舒服還不要布票,就您,買的不用非要自己做。”

“你說的容易,三毛不是錢啊?”張秀梅和閨女想法不同,“咱家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能省一點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