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先除掉他的左膀右臂

徐空月還朝之後, 時常將右手掩在衣袖之中,甚少外露。他如今視野不清,下了朝便匆匆回府, 極少在外逗留。

南山之事並未外泄,朝中大多數人對此並不清楚,只是對他如今略顯異常的舉動有些疑惑。

徐空月對此並不在意,如今西南戰事才是他最憂心之事。

向以宇帶領的大軍已經到了臨南府, 與西南大軍隔著麗水而望。

消息傳來,徐空月滿心疑惑不減反增。倘若西南王真心要反, 怎麽都應該出麗水, 攻臨南府,而不是一直陳兵於麗水之畔。

小皇帝看著沙盤,突然以手指著西南與臨南府的交界處,猜測道:“西南是不是想與大慶分水而治,不再臣服於大慶?”

他的手指之下,正是隔開西南與臨南府的麗水。

徐空月的眼睛落在他手指之處。對於他的猜測, 徐空月不是沒有考慮過。但西南雖說是大慶的領土, 但一直以來都是由西南王府治理,大慶從不插手。如今搞出來一個“反叛”,非但沒有必要, 反而更顯畫蛇添足。

他看著中間那條麗水,覺得一定還有什麽被他們忽視的地方。

西南一帶, 北接北魏, 南臨南齊, 往東大片地區屬於大慶腹地,而東南方向,則是南嶺。他看著位於東南方向的南嶺, 仿佛突然之間迷霧散去,福至心靈。“會不會,與南嶺有關?”

小皇帝不解,下意識反問道:“與南嶺有什麽關系?”

當年趙垣熙被貶為南嶺郡王時,小皇帝年紀尚小,或許是不記得了。因此他尚且不知道,倘若不是萬婕妤背後算計,這個皇位究竟花落誰家,還是未知數。

他將南嶺郡王之事與小皇帝細說了一遍,小皇帝這才恍然大悟一般,道:“所以攝政王是覺得西南反叛,可能與南嶺有關?”

徐空月微微頷首,“不過如今只是懷疑罷了。”他想不通的是,倘若西南反叛當真是與南嶺有關,那麽西南與南嶺意圖何在?總不至於真的是想讓西南軍揮兵往上,將大慶天下奪下來,換他做皇帝吧?

他本就是因為謀反之事被貶至南嶺,即便是能帶著西南兵重回長安,難道就不怕引來千夫所指嗎?更何況,西南王府一向不喜引戰,就算是趙垣熙布局,他又是如何引得西南王公然宣稱叛出大慶?

雖然其中種種仍是想不通,但對徐空月來說,總算是有了一個可查的大方向。於是他立即寫下一封親筆信,讓人傳至臨南府,交由向以宇。

小皇帝看他熟練地左手執筆寫信,雙眼瞪得大大的,驚嘆道:“原來攝政王還能用左手寫字!”

觀他左手字跡,竟然與從前右手所寫的幾乎別無二致,小皇帝眼底的驚嘆之意更濃。

徐空月露出一個謙虛的笑意,“不過是勤加練習罷了。”他空手去接蕭武手中的利刃時,就已經知曉,慣用的右手算是保不住了,雖然心底惋惜不舍,卻也後悔莫及。

好在他幼時便習過以左手寫字,等到眼睛能看見之後,他便時常以左手執筆,勤加練習。多日來的努力,才有了今日與右手別無二致的字跡。

小皇帝聽了,卻仍是敬佩不已。

而臨南府中,向以宇仍在為西南軍的按兵不動憂愁。

雖說西南軍一直以來都陳兵於麗水之畔,並未向大慶舉兵進犯,但這樣嚴陣以待,時刻準備開戰的架勢,也著實嚇到了不少臨南府的百姓。

從向以宇到了臨南府的第一日,便不斷看見有百姓拖家帶口,背著全部家當,往外地而去。

向以宇雖然沖動易怒,但並非沒有腦子。他看著按兵不動的西南軍,始終備覺奇怪。西南舉旗造反,為何始終都龜縮麗水之側?懷揣著這樣的疑惑,他在到達臨南府的第一日便去了麗水畔查探。

只是隔著浩浩麗水,只能看見煙波縹緲,並不能看出什麽。他策馬沿著麗水畔走了很久,卻一無所獲。而派往西南的探子,不日都被西南王五花大綁送了回來。

不止是向以宇不解,就連監軍廉厚與其余將軍都不能理解。他們騎馬跟著向以宇身後,望著對面的西南軍愁眉苦臉,卻始終毫無辦法。

而向以宇對此只有一個辦法——

“再探!”

直到收到徐空月的來信,向以宇才猛地想起不久前,他的探子曾查到,西南雖然宣稱反了大慶,卻一直與南嶺有貿易往來。他先前覺得,那不過是一些商人重利輕國,如今卻恍然發覺,或許西南與南嶺早已暗中勾結在一起。

於是徹底冷了臉色的向以宇吩咐下去,要按兵不動,先抓住南嶺與西南私通的證據。

相較於他們的愁雲慘霧與擔驚受怕,南山行宮的皎皎則顯得過分悠閑。早在徐空月返回長安之日,皎皎便派人往南嶺送去了一封信。

隨信而去的,還有一副《千裏江山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