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逃脫 你別怕,這回我在長安的。(第2/4頁)

一刻鐘的時辰,江仕林打著拂塵出來宣召。

昨日沒有滅口湯思瀚,此刻李禹自不會先提。只言是來請安,便候在了一側。

果然,作為負責長安治安的金吾衛於君前稟告了昨晚深夜之時城郊的兩處廝殺。

因何引出的廝殺,混戰人數有成百還是上千,具體位置在何處,李濟安有一搭沒一搭聽著,並沒有多關心。

直到金吾衛言及,被多方搶奪的那人,身形極像叛賊湯思瀚。

至此,正座上的天子方擡眼掃過殿下臣子,片刻道,“人呢?”

“反賊為同黨所救,那些同黨當是一直伏於城郊,眼下已經失了蹤跡。”金吾衛的首領抱拳跪下,“請陛下責罰。”

失了蹤跡。

李濟安腦海中盤旋著這幾個字。

又將金吾衛方才的話來回想過。

一派僧人是護著的模樣,一派是殺人模樣,還有一派亦是護人卻同僧人並不一道,最後一處自是金吾衛。

金吾衛原是得了他的消息,寧可錯殺不遺漏。

他的目光落在李禹身上,他並不知曉湯思瀚這廂是如何突然冒了出來,但這一刻他是支持李禹的,然不免遺憾,未得手。

天子如此目光落下,李禹自然感受得到,只肅然又訝異地看了眼金吾衛,轉而抱憾道,“回父皇,竟不想是那狗賊,那昨夜兒臣東宮外勤的侍衛碰上的便是他了,若是兒臣彼時的人多些,或許……”

“是湯思瀚命不該絕。”天子面上辨不出神色,“他伏於此間近三月,定是做足了準備的,怪不得爾等。皆起身吧。”

坐天下三十年,無論是初登大寶意氣風發時,還是如今百轉千回在登禦座時,李濟安始終是一副寡淡溫和的模樣。

讓人覺得帝王親和,卻又半點不敢親近。

臣子謝恩起身。

李濟安亦未再說話,只擡了擡手示意退下,自個亦擺駕去了宣政殿。

白玉台階下來,他似想起些什麽,沖著李禹道,“去同你母妃請安吧,她昨個睡得不安穩,回頭讓她再眠一眠。”

李禹聞如此家常之語,方才在威壓之下扯出胡話的惶恐,不由消散兩分。只再度躬身謝恩。

後宮只要有阿娘在,他在前朝便可以永遠不倒。

他起身擡眸時,正撞上天子對他慈和含笑的模樣。

這神思模樣,仿若是在肯定他方才心頭的想法。

然不知為何,明明是這般親近的神態,李禹後背卻莫名一層薄汗,只勉勵端肅了神色,恭送鑾駕離去。

而鑾駕之上的君主,撚著手中一串碧璽珠,只無聲嘆了口氣。

他那小兒子,左右是要回來了。

回來是應當的,只是如今重歸國土,百廢待興,往事莫要重提。

要向前去。

李濟安笑笑了,也不知他是否能明白這個道理。要是不明白,且得提點這點。

*

頌玉峰,寶華寺。

日頭偏轉,已是晌午時分。

屋內,蘭英將剛拿來的午膳放在爐上溫著。庭院中,裴朝露坐在廊柱下,散了一頭青絲,由林昭給她篦發舒緩神經。剩得雲秀,正給掛在架上的衣袍熏香。

那是李慕的衣衫,昨日裏脫在了此處。

林昭手藝高超,又有功夫在身,如此篦發將裴朝露侍奉得格外安適。

才一盞茶的功夫,裴朝露便覺昨夜起緊繃的神經放松了許多,頭亦不怎麽疼了,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遂而,索性合了眼靠在廊柱上。

天高氣爽,蓋在她身上的狐裘邊緣的風毛在風中輕拂。

拂在她有了些血色的臉上,帶起她嘴角一抹笑。

昨夜裏,她同李慕自然都得了消息,然到到底慢了些時辰,讓人逃出了長安城。

但無妨,這人只要活著,能去之處,能行之事,寥寥便是那麽幾件。且他族人尚在李慕手中,除非六親不認,否則定會回頭救人。再者此去西北一路的關隘都是李慕的人,而湯思瀚的範陽故裏,亦有二哥著人伏擊。

天羅地網,左右是快慢的問題。

裴朝露想,她是等得起的。

唯一讓她憂慮的,是陛下的態度。

昨夜李慕對山下那場混戰的分析,四方人中,有一處當是金吾衛。按僧武卒描述,金吾衛下的也是殺手。

雖然有可能是為了皇城治安,但是裴朝露更願意相信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也不願讓湯思瀚活命,不緊緊是他竊國之罪,更因他知曉潼關之戰的內情。

在來寶華寺之前,裴朝露便已經感覺了陛下的態度。

朝局如常轉動,諸人皆往前去,無人提及百年世家、七萬戰士,是否亡得無辜!

天子更不會回頭,那是他朱筆欽定的罪名啊。

為這一處,昨夜裏她輾轉反側,直喝了一盞安神湯方有了些睡意。晨起卻依舊頭疼的厲害,李慕去往藏經閣時便喚了林昭看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