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骨灰 要是女兒,我保護你們兩個。……(第4/7頁)

“戒塵,看這個。”陰莊華從袖中抽出一張字條遞給李慕,“若是多年未見,已忘了筆跡,上頭紫綬金印當是一眼能識出吧。”

太子寶印,李慕自然識得。

只是上頭行文,李慕覺得陌生。

信上所言,欲迎陰氏女為東宮良娣,修兩姓之好。落款日是去歲九月初九。

“再看這個。”陰莊華又掏出一封與他,“昨日剛到。”

一樣的筆跡和印章,只是日期是今歲本月初十的。

欲迎陰氏女為東宮太子妃,共謀天下計。

“戒塵,相較太子……”陰莊華的話多了一半,被李慕擡手打斷。

他拉過涵兒,俯下身來哄道,“涵兒先去屋內練字,我稍後便來。”有些話,讓孩子聽去總不好。

涵兒點頭,向諸人作揖而退。

“這小娃倒是有禮。”陰蕭若瞧著涵兒遠去的背影,沖著李慕道,“戒塵,我們陰家原更看好你,尤其是阿姐。雖說你也成過婚,但相比太子,好歹無有子嗣……”

“阿若!”陰莊華的眸光在涵兒身上滯了一瞬,轉頭瞪了陰蕭若一眼。

“我說的是事實。”陰蕭若道,“雖說前太子妃誕下一子已故去,但到底嫡長子名頭在前。阿姐說太子薄情,發妻愛子亡故不過數月便下了聯姻書,故而還是想擇您齊王殿下結個連理,共謀大事。”

“李氏江山百年,我不信您齊王殿下當真如此淡泊心性,不問蒼生置身事外。”

李慕心中確實沒有多少蒼生,若是有,也是那人教他的。

而這一刻,他更無蒼生可言,他想得是面前兩份聯姻書信。他本就凜冽的鳳眸,此刻更是寒氣氤氳。

去歲九月九,離她跳下城樓不過數月時間,送來的信上還說他憂思成疾,結果他欲結良緣的心思已是這般急切。如今,是眼見不得回應,連著正妻之位都許下了。

雖然,在得知他不奪屍身,絕塵遠走時,李慕已經確定李禹無有真心待裴朝露。但這樣的消息傳入他耳目,仍舊讓他遍體生寒。

這麽多年,她守著一個怎樣的人?過的是什麽日子?

而他,曾還想將她送回去。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既是不想我死,以後就不要說送我回去的話。】

【再難走的路,我一個人也走過來了。】

……

李慕覺得,那晚爭吵的每一句話,如今想起,都如雷劈。

“即便我不是戒塵,復了齊王身份,我亦不會再取娶。”李慕將信送還給陰莊華,“至此一生,李慕只有一個妻子。”

“你……”陰蕭若還想再說些什麽,被陰莊華攔了下來,方才李慕落在對面廂房處一閃而過的目光被陰莊華捕捉到。

她突然覺得,有些東西被串聯了起來。

“好了,頭盤櫻桃我拿到了。”陰莊華捏著掌心兩顆鮮紅的果子,挑眉道,“告辭了,齊王殿下。我們,後會有期。”

“阿、阿姐……”陰蕭若尤覺白來一趟,只跺著腳走了。

人散後,周遭靜下來。

李慕眺望對面臨窗打瓔珞的人,恐懼慢慢爬上心頭。

三日過去,裴朝清依舊沒有半點消息。

*

陰氏祖宅內,東廂房燈火通明,陰莊華正伏案作畫。畫像上是一女子模樣,桃花眼水波瀲灩,頰畔梨渦深深,眉宇間一抹哀色流轉,迎著一點上揚的朱唇嘴角,欲笑未展顏,欲哭未流淚。

“阿姐,你這畫的是……”陰蕭若推門進來,持著燭盞細看,“是蘇氏!”

“你畫她作甚?放心,一個拖著個孩子、母家不詳的女人,越不過你去。”

陰莊華擡眸看了她一眼,笑笑沒說話。只換了只稍細的兔毫,點了朱墨與金粉,在畫中女子的眉心描上花鈿。

待畫畢,她又拿絹布擋去半張臉。

“阿姐,你這是做什麽?”

陰莊華不理她,從案上匣屜尋出另一張畫,攤開。

“哎,這兩人好像。”陰蕭若指著一張稍舊的畫驚道,“阿姐,你何時開始繪蘇氏的?繪她作甚?”

“不對,這幅不是你的筆跡。”陰蕭若細細辨去,“這是暗子繪本。”

“這、到底什麽意思?”

“這幅確實是暗子畫的,但不是蘇氏,是太子妃裴氏。”陰莊華望著那畫上女子眉宇間的白櫻朱果,腦海中珠鏈串起,豁然開朗。

陰蕭若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垂眸又掃過兩幅容貌神態極像的畫卷,片刻驚愕道,“蘇、蘇氏是太子妃裴氏?可是裴氏不是已經亡故,從長安城樓跳下來了嗎?這怎麽可能?”

“為何不可能?”陰莊華笑道,“太子南下之時,太子妃和其幼子先後亡故,如今在敦煌大悲寺中卻無故出現一對母子,且同戒塵淵源甚深。”

“若這只是巧合,那麽櫻桃,李慕的態度,蘇氏的反應,這麽多巧合湊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陰莊華說著,眼前浮現出今日晌午,李慕那一眼掃過對面廂房時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