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率先遞出橄欖枝

羅婆子一把抓住進院報信兒的婦人:“你說啥?那我兒子呢,我兒子有沒有傷到哪裏。”

來羅家送信兒的總共來了五名婦人。

被抓住手的那位,急忙告知:“沒有,你家稀飯兒啥事兒沒有,那面剛傳過來信兒,咱裏正就緊忙問啦,說全須全影的還能擡他老丈人回家呢。對了,倒是他老丈人,聽說在地頭……”

婦人還沒有說完,羅婆子又瞪眼道:“那我兒媳婦呢,你剛說我兒媳怎麽滴啦?”

羅婆子再問不出其他,聽的暈暈乎乎朝外走,想去裏正家再細問問。

來報信兒的幾位婦人站在羅家門口,望著羅婆婆慌慌張張的背影,互相你瞅我、我瞅你使眼色。

看明白沒?

這真是差一層是一層。

咱話到嘴邊兒了,差些就說出受傷的好像是羅婆子那親家,人家羅婆子卻連搭話也不搭話,直接打岔就知曉問兒子,連問好幾遍後,然後又問兒媳。

“我敢打賭,她知曉她那親家傷著也會裝作不知道,以免還要隨禮。那是多摳的人呢。話說回來,就這親家之間才煩人,拿多拿少有點兒事就要去看。”

“那我和你打賭,我就敢說她知道了會去。”

“為啥。”

“你忘了,那頭有那麽多肉,她隨便拎點兒啥,回頭人家能讓她空手嗎?都是實在親屬,不給拿二三十斤肉回禮左家好意思?”說話的婦人心想:反正換作是她,她就這麽辦。真眼饞呢,她咋就沒有這樣肉多的親家。

“啊,還是你說的對,我咋就把野豬肉忘了呢。”

被幾位婦人正講究的羅婆子,終於打聽完前因後果。

她站在裏正家大門口,一會兒看眼通往遊寒村的小路,一會兒擡眼看看天。

此時,羅婆子要是知曉那幾個婦人講究的話,她一準會呸一聲:你們知道個屁。

什麽肉啊,占便宜啊,她們家已經上升到另一個層面了——能好好活著就行。

自從她兒子有了能將野豬招家的毛病,她已經沒心思去琢磨那些婦人之間的算計,一天天有點兒動靜不夠嚇死的。

就比方說昨兒,東院林家老兩口沒在家,其他人也全在地頭,家裏只林家那小兒子在家打媳婦,那林家小孫兒跑過來哐哐敲大門,不是好動靜地鑿,想讓她過去勸架,說爹要打死娘了,都動刀了。她當時正在後院茅房,嚇得屁股都沒擦提褲子就跑過來開大門,心撲騰的以為她兒子什麽“噩耗”傳來。

哪還有什麽心思去尋思占小便宜。

羅婆子眼下是一邊分神地琢磨,已經過晌午,到了遊寒村就要天擦黑,雖然心跟長草了似的,但是太晚回來還要有人送她,這時候去不夠添亂的,還是回去撿豆子吧,不如明日起大早走。

再著,這回徹底問明白了,左老漢只是暈過去,沒人受大傷就不著急。

她兒子沒有攤上“人命官司”就能松口氣。畢竟左老漢真要有個好歹,也夠她兒子和她家糟心的。

一邊又在心裏直嘀咕,這裏面怎麽還有小麥的事兒。

最稀奇的地方就在這。

雖然裏正說的對,哪有傳得那麽邪乎遇到上千斤的豬。但是小麥那小身板為救她兒子殺豬?大夥傳的見血眼不眨的人,真是小麥嗎?

不能啊,羅婆子納悶:她打罵那孩子都沒脾氣,面兒揉的人似的,不像是那烈性的。

村裏的王屠夫忽然招呼羅婆子道:“羅嬸子,俺家那豬肉你家還要不要啦,你家稀飯兒之前在我這裏定挺多。我明早預備殺豬。可我聽說你那親家一家,獵了好幾頭大肥豬。”

“不要了。”

沒一會兒,羅婆子走挺遠又回來,可見她之前神魂不在,“我要那肉,多少銀錢。”

“咋又要了呢。”

“唉。”

羅婆子直到算完銀錢,她也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有氣無力地嘆一聲。

有苦說不出啊。

羅婆子自個心裏清楚:她現在去左家不敢空手,怕極了小麥外婆那張嘴。

不用猜就知曉,明日她去又要像拜神似的給人賠不是。

小麥那外婆準保會數落她,“你看看吧,為你兒子,這當老了都昏在大地裏被擡回來。怎的,你空手進門,還預備要拎點兒大骨頭回去唄?”

羅婆子為防小麥外婆說出這些磕磣人的話,她打算先拎塊肉上門,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不是去占便宜的。

有時候,她也納悶,她之前之所以打怵小麥外婆,就是因為小麥外婆像她肚裏蟲子似的,了解她就像農民了解大糞。幾次下來就不敢動心眼,真怕眼珠子才一轉,小麥外婆就能將她心裏琢磨的倒豆子一樣說出來。賊瘆人。

……

人就不能念叨。

怎的呢。

沒等羅婆子趕往遊寒村,第二日清早,沈秀花就背著小水壺蹬羅家大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