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隨風奔跑自由是方向

大夥眼睜睜看著,從山上忽然躥下來兩頭黑黝黝的大野豬。

那獠牙,那大體格子,賊嚇人。

而且那兩頭黑野豬,並不是從他們身邊山坡沖下來的。

是從前方一裏地遠躥了出來,冷不丁躥到路上。

咱不知曉羅峻熙是咋能提前聽到動靜的,真是奇了大怪。

當然了,這一瞬,羅峻熙耳朵咋就那麽好使這事兒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豬。

白玉蘭嘴都嚇瓢了:“哎呀,哎呀呀哎呀呀!”

她其實想喊的是:“峻熙啊,跑岔啦,你怎麽能迎著豬跑,快調頭。”

奈何這嘴被嚇的,只能發出呀呀聲,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

白玉蘭一邊呀呀著,一邊去扯她老頭,左手又撈過大閨女的胳膊挎住,她連拖帶拽試圖調頭向後逃。

大閨女有了身子,坐胎沒坐穩。

老頭子是她的頂梁柱,必須要抱住。

左撇子卻給白玉蘭推了出去。

風在吼,騾子在叫,小女婿發現不對勁兒,已經往回跑,邊跑還邊在咆哮。

他怎能扔下這一攤躲起來。

最起碼的,要給騾子車拽向一邊,別讓野豬橫沖直撞給撞到,這可是借的。

車壞了,拿啥還。

與此同時。

朱興德這面帶著六子他們,十分默契的抄起菜刀、斧頭之類的,撈起車上扔的一團麻繩就要圍捕野豬。

在最恰當的地點強勢出擊。

穩住,別慌。

最好用麻繩子將野豬腳絆住。

就連朱興德的兩位堂哥,手裏沒有家夥什,也極其興奮地將前台騾子車拼接的車板抽了出來。

他們舉著車板子,嗷嗷叫喚著沖上去要削野豬。

朱興德大堂哥朱興昌,平日裏說句話吭哧癟肚,這功夫屬他叫的歡。

在羅俊熙眼中,野豬能要他命。

人家小書生打小受到的教育,家裏一向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至於為口肉玩命。

可是,這豬在其他人眼中卻不一樣,那可是肉哇。

肉還等於錢。

咱就是上山特意去打獵,繞著山頭連轉悠幾天,那野豬也不是想遇見就能遇見,那都要講個緣分。要是那麽好碰到,獵戶不都發家啦?

今兒能遇到,運氣簡直太好。

小夥子們仗著人多,看著那一頭就有三四百斤的野豬,心頭火熱。

哪怕獵一頭也行。

要說,不怕受傷嗎?

受傷是個什麽東西。

鐵打的漢子直愣愣,咱這些人管啥玩意兒沒有,就只有命。

見到肉,為了錢,習慣性的,咱就可以不要命。

專業打獵者楊滿山,此時更是大展身手。

一雙草鞋嗖嗖奔跑著,迎著豬,連續射出兩箭,箭箭射中,其中一箭還紮中豬眼。

那豬當即慘烈的叫喚,更是發了狠般,緊緊追趕羅峻熙。

羅峻熙是個聰慧的。

他看見不遠處的丈母娘和大姨子二姨子,腦子一激靈。

逃命的功夫,還知道大不了犧牲他一人,幸福千萬家,不能引著野豬向人多的地方沖撞。

羅峻熙一個急轉彎,從這條小路上跳了下去。

路下面坐落許多墳包,葬著附近幾個村的祖先。

羅峻熙身手那叫一個靈活,端著傷胳膊,穿著破長衫,左拐右拐,右拐左拐,避讓墳包。

他不知道,此時那頭被射中眼睛的黑野豬,已經被大姐夫一菜刀坎中,坎的血呼啦。六子騎到發瘋的野豬身上,正用斧頭狂剁豬頭。

他不知道,即使是身後緊緊尾隨他的那頭野豬,也已經被二姐夫楊滿山又是射中屁股又是射中豬腿的,明顯速度放慢。

再慢一會兒,大姐夫的堂哥們車板子就能給豬拍懵放倒。

羅峻熙啥也不清楚。

他頭也不回,就知隨風狂飆,心臟跑的那叫一個砰砰跳,渾身血液在燃燒。

大不了就這麽跑回鎮上吧。從哪來回哪去。

所以說,當那兩頭黑野豬被大夥團戰滅掉時,羅峻熙卻不見了。

跑沒影了。

風一樣的男子,那身影像小圓點似的,以極快的速度從大變小,就那麽消失在墳圈子裏。

左撇子和白玉蘭招手,想喊小女婿站住都來不及。

……

全體都有,集體席地而坐。

每個漢子都累的呼哧帶喘、順臉往下淌汗。

道路中間,扔著兩只已經死透透、死相很是慘烈的野豬。

足足歇了好一會兒,大夥才開始動起來。

歸攏墳包。

你瞅野豬將那墳包給糟踐的,差些將埋在地底下的屍骨塌出來。

朱興德帶人找順手的石塊做鍬,沒有趁手的工具,只能一點兒一點兒的將土重新埋上。讓墳包盡量恢復原樣。

楊滿山和丈母娘他們,就近爬山坡找一種草,用打火石點著去除血腥味。

也挖回一些土,將路上明顯的血跡蓋上。

以免血腥味太重,吸引猛獸,之後路過的人遇見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