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敵軍還有五秒到達戰場

“賣包子嘞,皮薄餡大,你看這油都浸在了皮兒裏面。”

一行人拽兩輛騾子車向城門走。

一台是左老漢向遊寒村裏正家借的,一台是朱家人從杏林村帶來的。

大夥經過包子攤,動作一致紛紛咽了咽口水。

家裏出事那陣,急的人感覺不到飽餓。

現在稍稍消停下來,那賣包子的還怪會形容。

他們都能想象出來包子皮被浸了油,啊嗚一口咬下去,連皮帶餡有多香。

對鄉下人來講,再餓、再饞,在城裏買現成吃的也不劃算,那叫敗家。

左老漢坐在騾車上,知道孩子們餓了。

瞟眼坐在他身後的倆閨女。大閨女二閨女都在,這次小閨女沒來。

又掃眼隨車走路的三位女婿。

三位女婿聽見賣包子的叫喊聲,更加目不斜視。很怕賣包子的招手沖他們喊叫,這麽多人瞅著,直說不買,舍不下臉。

可買了吧,買一個兩個給誰墊墊肚都不好。

要是買夠數,讓大夥吃飽,那得花多少錢。

左老漢一邊趕車一邊琢磨:

等會兒路上,找機會和孩兒她娘悄悄知會一聲,到家做點兒好的。

趕路幾個時辰,再加上在醫館那陣,鬧鬧哄哄晌午也沒吃。

他們遊寒村是各個村裏的第一站。先不讓大女婿直接歸家。外帶朱家那兩位堂哥,以及給大女婿幫忙跑前跑後的那幾位小兄弟,這都給叫家吃點兒飯再走。

不差那點兒口糧。

二女婿和小女婿就更不用說了,自家人,去他那裏吃飯理所當然。

恩,就是家裏恐是沒啥招待的,左老漢在心裏直接拍板:殺雞。

左老漢比白玉蘭想得開。

像這次事就是。

左老漢打心眼裏認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別心疼下蛋老母雞,哪多哪少啊?

這就挺好啦,姑爺子們各個又活蹦亂跳沒出啥事。

要是有一個醒不來攤在炕上需要人伺候,遭罪的是他閨女,那才叫真愁人。

更何況,大閨女有喜,這是最近唯一的好事。二閨女這兩日連驚再下,都需要補補。

這面,左老漢到出城了還在琢磨,到家讓孩兒她娘做啥吃食招待客。

真不是他心細,這點兒事也管。

是咱窮苦人家不趁啥。

一年到頭,地裏出的糧食得緊著肚子挨餓,去掉繳稅的還要惦記賣糧食換些銀錢。

要用賣糧的那點兒錢,買油買棉花做棉衣啥的,嚼用擺在那裏。

過日子人家,殺雞宰鴨,不年不節的卻要一氣兒招待十多位能吃的壯小夥,換做任何人家都是大事。

那面三位連襟一邊趕車,一邊也在聯絡感情。

平日裏,楊滿山話就極少,更何況他心裏正琢磨那個奇怪小池子,琢磨媳婦小豆那雙哭紅的眼。

他一共就說兩句。

一句問朱興德:“大姐夫,你爺沒事吧?”

朱興德回答完,楊滿山轉頭對羅峻熙道:

“妹夫,給我看病使了多少,剛沒顧上問。錢都在你二姐那,你說個數,我讓她趕緊給你。”

羅峻熙一臉抱歉,“二姐夫,你說這話太外道。不為我,你哪能出事。快別提銀錢,要不,我會更過意不去。”

話說到這份上,楊滿山沒再吱聲。

他本來就和會讀書的小妹夫不知道該聊啥。

羅峻熙在他心裏,自始至終是“精貴人”。

以前大夥都不是左家女婿時,小妹夫就屬於在那高處讓人羨慕的,他屬於羨慕者之一。

楊滿山看眼另一台騾子車上的媳婦小豆,心想,他不會和妹夫打交道。那回頭讓媳婦將銀錢還給小姨子。

倒是朱興德聽到這,拽拽韁繩插嘴問小妹夫:

“到底怎麽回事,我問咱丈母娘,她都說不明白。你怎麽還碰到你二姐夫啦,你倆為啥掉溝裏。”

羅峻熙那小嘴唇,比起他大姐夫二姐夫,以及大多數的漢子稍顯紅艷艷。

聞言,抿一下小薄嘴唇,右臉頰的酒窩還若隱若現。十八歲的小夥子未語先嘆。

嘆自己是個倒黴催的。

往常,羅峻熙進城念書,念完歸家,來回往返寒山山路,從來也沒遇見過野豬之類的。

他也沒聽說過別人遇見。

這次科考完歸家,他才踏上山路就聽見唰唰響動,一擡頭那野豬已經奔他而來。

這給他嚇的。

先是慌不擇路向山上逃,緊接著又從山上逃下來。

還好沒跑錯方向。

一路荊棘,愣是從沒有路的山上,幹到村這面。

“大姐夫,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懷疑自個至少連跑仨時辰。”

至於二姐夫為何出現,那就要問本人了。

可能恰巧在山上做陷阱,聽見動靜趕來,要射殺野豬?

總之,那陣他還不知道後面尾隨一個二姐夫呢。

羅峻熙後來連滾帶爬,從山上一邊沖刺下來,一邊嚎叫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