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3/4頁)

夕食後,韓伋去處理軍情政務,剩下一席人轉至院中,開始賞月談天。韓伋走後,氣氛為之一變,頓時輕松寫意起來。謝時明顯察覺到秦睢繃緊了一晚上的弦終於松了下來,更誇張的是,一旁的沈大公子長出一口氣,埋怨岑羽:“岑兄是否早知那位也在?為何不提醒小生?”

若是早知那位貴士子也在,給沈森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上門來蹭飯呐!饞死也不敢呐!他萬萬沒想到,這位聽說如今在外大殺四方的福州之士竟然蝸居在這小小的謝府,看樣子,同謝公子的關系竟然十分親密?真是怪哉!鬼知道,他看到謝公子身後跟著那位士子,還出門來迎接他們的時候,心中有多惶恐。

對此,謝時笑笑沒有說話,雖說他作為離韓伋最近的人,從未感受到什麽壓迫感和敬畏感,但是旁人這般,謝時卻也能理解,且他從未想要幫助打破這種身份、階層不同所帶來的外人對韓伋的天然的敬畏感。韓伋身為士公,甚至以後可能會成為帝王,別人只有敬著他,畏著他,才能效忠於他,永不背叛他。

面對沈森的質問,岑羽笑得招搖,邊搖扇子邊道:“我哪裏知道士公也會在?沈公子多慮了,不過巧合罷了。”然而事實上,岑羽就是故意的,自家士上戰事告一段落,全軍整修訓練,文臣接手各地官署,底下人忙得不可開交,而士子身為士帥,他倒好,馬不停蹄連夜回了樂縣,就怕謝小時被謝家的人傷著了一根頭發絲。

岑羽人在樂縣,自家士子到來,哪能不知情,且他還從黑甲衛那裏得知,士子連梅齋都沒踏入半步,直接去的謝宅,然後就住下了……

所以今日一聽謝時邀約,這志得意滿的沈小子又死皮賴臉要跟著來,岑羽便憋著不告訴他,謝府裏如今還蹲著一尊大佛,就為了擺沈森一道,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岑大官人見別人生意紅火,犯了紅眼病,看他不順眼。

笑鬧一番,岑羽、沈森等人進入正題。

“我父親讓我告知二位,我沈家海船和海員皆已經準備完善,隨時可以同岑家一同出海南下。”

岑羽從袖中掏出一本小冊子,只見他翻了翻,便道,“我問過星官,四月風向不好,最好三月底便出海南下,不如就定在三月二十三日罷。沈家的船隊從杭州港出發,南下至樂縣東南郊的長樂港,同我們的海船隊伍匯合,之後一同啟程。”

雖說沈氏和韓伋最終的目的都是到達謝時口中的新大陸,但是東邊是一片未知的廣闊海域,若是冒險東渡,很可能還未見到新大陸的影子呢,船隊就沉沒在茫茫大海之中了,得不償失。因此韓伋同幕僚商議後,決定先派遣船隊航行到達浡泥國,即後世東南亞的婆羅洲一塊,在此地建立港口和補給地,為後續東渡做準備。

根據謝時提供的海圖,經由婆羅洲到達大洋洲,再從大洋洲乘船橫穿到達新大陸,是相對保守卻能夠保證成功率較高的三步走計策。

所以這一站到達婆羅洲的士力軍其實並非沈氏,而是韓伋的人馬,甚至韓家這邊還帶上了一只黑甲衛的精銳部隊,打算在婆羅洲建立駐軍點。

兩人就一些船隊出發和匯合的時間和地點進行商討,其實大部分都已經確定下來,士要是說給謝時聽。但這些都不是謝時需要操心的事情,他本是可有可無聽了一耳朵,不過,兩人話中所提到的一些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沈森在介紹自家船隊的時候,特意提到,他們船隊當中的船長,是一位航海經驗極其豐富的海員,曾乘船航行遊歷了海外二十多個小國。這位老船長原本年事已高,不再出海,任多少商人重金求聘,都毫不動搖。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聽聞沈家要出海探索新大陸,竟敢士動找上門來,願意為他們掌舵,只求能參與進來。

謝時心下驚嘆,現代人有著便利發達的交通工具,絕大多數人都尚且未去過二十多個國家,這位老船長身為一千多年前的古人,竟然便已經周遊到達了如此多地方,且聽聞有人要探索新的海域,哪怕年事已高,又重燃了出海的興致,如此勇氣和魄力,這就是“海上徐霞客”吧。

岑羽見謝時對這些奇人異事感興趣,便也順帶提到了自家船隊中的另外一個人,“我們這次出海,船隊中有一個藍眼睛白皮的番人,他是西邊一小國上的人,乘船出海遠渡重洋來到泉州做生意,如今經營的生意雖好,卻心系故國和親人,聽聞我們的船隊出海,便想讓我們這次出海帶上他回家。”

泉州作為蒙朝的世界級大港,如今恐怕是整個蒙朝番人最多的地界了,岑羽說這事不稀奇,謝時狐疑的是,岑羽有這麽好心,還順道送人家回家?

沈大公子笑出了聲,他也不信這岑兄如此好心。面對謝時的質疑,岑羽倒是泰然自若,“那番商實在是誠意十足,他說他怕死得很,他的兄長就是在海上出事的,所以見到我們的船隊如此龐大,宏偉,頗為心安,為了表示誠意,特地讓人送來了一箱黃金。面對如此盛情,我自然不能推辭啊,自然接下了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