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4頁)

岑羽他們只聞其名,從未嘗過這韓家梅酒,萬萬沒想到在今日,借著謝時的光蹭到了!不得不說,光憑著這酒香,就已經使人如癡如醉,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猛嗅前方暗香浮動的傲骨梅花。

就連不懂酒的謝時都被驚艷到了,他問韓伋:“這是何酒?”

韓伋淡淡道:“家釀的梅酒罷了。”

謝時贊道:“韓氏果然人才輩出,這釀酒人手藝真好,就連我這種不懂酒的俗人都被俘獲了。”

韓伋笑道:“你喜歡就好。”

岑羽等人無語凝噎:咦,怎麽感覺還沒吃夜宵呢,就有點撐到了,怪怪的……

夜宵的重頭戲自然是生腌蟹,冰過的蟹肉更加緊致彈牙,膏足黃滿,已經開始和蟹殼脫離,只需要輕輕一吸,嫩滑無比的蟹肉便會自動滑入口中,而蟹蓋裏的蟹黃早已浸透了腌制的汁水,輕輕一舀放入口中,能鮮到舌尖都麻掉。

吃過一整只螃蟹後,謝時隨手抄起酒杯小酌,梅酒的滋味果然沒有辜負人們對它的高期待值,不僅色如松花,泛著琥珀之光,酒入口中,便能感覺到一股徹骨的清涼爽透,待到胃部時,去又成了帶著暖意的清辣。

謝時感覺韓家的梅酒在口感上與紹興酒相似,但清冽程度和獨特的梅香卻是超過紹興酒的。岑羽等人也對其贊不絕口,認為唯有謝時的神仙手藝才能配得上這只應天上有的瓊漿玉液。

唯有坐於上首的韓伋,默默無言,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夾筷子的頻率是最高的,在吃客中屬於悶聲吃最多的類型。

除了生腌蟹之外,最受歡迎的竟然是生腌蝦姑。蝦姑是潮汕人對皮皮蝦或者賴皮蝦的稱呼,謝時為了方便入味和吃食,是將蝦姑切成三段放進腌料裏的。

蝦姑生吃的話,肉會比較柔軟嫩滑,只是吃過蝦姑的人都知道,它的外殼比較尖銳,不得要法的人吃它容易劃傷唇舌,但是謝時生腌的蝦姑卻沒有這種煩惱,蝦姑被腌料腌制到外殼已經很容易就能剝掉,因此輕易就能吃到外殼底下清甜肥厚的蝦姑肉了。

其余幾樣生腌也各有其風味,重醬的存在並不會喧賓奪主,反而是濃淡適宜,更好地激發了這些海鮮的鮮甜本味,配合著美汁的海洋鮮肉在巧手調味下,迸發出層層的鮮嫩肥滑的滋味。

初升的秋月慢慢在雲端中穿行,月下對影不止三人。都是知情識趣的名士,哪怕是第一次和謝時見面的齊俟,說話也不會冷場,眾人一開始也不談國事,只各自講些周遊四方時遇到的趣事和奇葩,邊就著美酒佳肴,謝時聽得津津有味,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起初無人發現,因為謝時喝醉的時候並不鬧騰,只是會異常安靜乖巧,別人問什麽他就說什麽。這一酒品不知是好還是不好,但謝時在研究生聚會時喝醉過一次,過後被人告知自己的酒醉狀態後,從此便一直小心不在外頭喝多。

但是今日韓伋帶來的梅酒實在是太合他的口味了,加上名士三五人,聊的見聞都風趣幽默得緊,在座的大都是友人,謝時難得開懷,沒了防備,便毫無防備地醉酒了。韓伋是第一個發現謝時醉酒的人,因為謝時醉後一直看著他,也不說話。韓伋回望過去,見他眼也不眨,毫無聚焦,眼底霧蒙蒙的,便知道這人喝醉了。

韓伋沒有出聲,而是揮手示意旁邊伺候的下人過來,吩咐他去後廚端杯蜂蜜水來。仆從應聲退下,很快端來了蜂蜜水。韓伋探了一下,水是溫的,便徑自用蜂蜜水替換了謝時的梅酒,其余人皆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謝時沒有發現自己的酒被換了,反倒是突然看著韓伋,呆呆問道:“大家怎麽不說話了?”

韓伋示意其他人別愣著,繼續剛才的話題,被打斷的聚會才重新有聲音起來。一開始,謝時安靜地聽著,倒也相安無事,壞就壞在齊俟乃事業狂魔,見謝時醉了,便無所顧忌地提起了潁州兵亂的事情,倒也沒說什麽不為外人道的事情,只是憤慨幾句,潁州的亂軍首領竟謊稱為前朝皇帝九世孫,真是氣煞他也。

謝時雖然醉了,但並非完全沒了思考能力,相反,他的思維異常活躍,天馬行空,換而言之就是,啥都敢想,啥都敢說。

齊俟話音剛落,謝時就突然接道:“沒什麽好氣的,又搞封建迷信又拉前朝血脈博噱頭,卻沒有符合野心的遠見,這幫人後面注定要被朝廷鎮壓的。本朝還沒到該絕的時候呢,起義太草率了,太草率了,嗝……”謝時說到最後,還打了一個輕輕的酒嗝。

眾人都被謝時的突然發話驚到,這……是醉了,還是醒著呀?

若是醉了,瞧著這話說的,思維邏輯都在,還挺有理有據的,但你看這還打酒嗝呢,也不像酒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