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第3/4頁)

比利笑起來,驅散了因為眼窩過深的陰翳感,好奇問道:“所以,為什麽你還能繼續比賽?”

余樂正色:“這不是事實。”

“但所有人都這麽說。”

余樂的外語還處在聽力進步,表述卻很困難的程度,生澀地繼續澄清:“並不是,這不是事實。”

“不管怎麽說,蓋倫應該謝謝你。”

“不,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比利笑了笑,聳著肩膀走了。

余樂沒想到臨到比賽前,竟然又有人再度提起這件事,而且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個老外。

在上一場的比賽,他和這些人沒有過任何的交談,他完全沒想到,促成他和這個大神圈子接觸的契機竟然是這麽不友好的話題。

而他竟然還處於一個被諷刺的,非常糟糕的身份上。

什麽見鬼的打開方式!

余樂深呼吸兩口氣。

不行,要比賽了,不能再想這件事。

而且這很有可能是來自於對手的心理戰術。

余樂讓自己冷靜下來,轉過身去,將額頭貼在了墻壁上,嘴裏念念有詞:“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

比利去而復返,拿上他的滑雪板,聽見余樂嘴裏那具有韻律感的猶如歌謠一般的吟唱,眉梢一揚,驚訝地看了余樂一眼又一眼。

來自古老東方的誦經?祈禱?巫咒?

嗯,還挺好聽……

余樂默默地背著乘法口訣,額頭貼著冰涼的墻面,成功地冷靜了下來。

無論是什麽樣的誤會,眼下最當務之急的還是比賽。

真相也好,話語權也罷,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實力上,弱小的人依賴其他人幫忙發聲,強大者一聲咳嗽就能震動世界。

水木朝生,你可是給我好好上了一課啊!

“21號。”就在這時,工作人員在門口提醒,與此同時,屋裏大屏幕上也開始出現21號的序號。

余樂重新直起身,蹙眉。

下一個不就是輪到自己?

這麽快?屁股還沒坐上椅子,剛剛才把情緒調整好,就要比賽了。

同樣的不滿也出現在比利的臉上,他更加直接,轉頭就瞪向那位遲到的挪國運動員,5分鐘的時間,足夠選手抵達賽場後,再在腦袋裏過上七八遍的動作了。

這位挪國選手年紀不小,臉上蓄著一圈胡須,看起來最起碼能有30歲,當然實際肯定年輕不少,老外向來顯老。

但他身上有種余樂習慣了的“賽場老油條”氣息,被瞪了也不生氣,更不會害怕緊張,直視比利的目光,笑著有並指在額頭上點了點,應該是他道歉的習慣。

比利縱然不滿這樣的敷衍態度又能怎麽樣,在這樣的賽場上,每個選手都代表了其背後的國家,在展示自己獨特個性之前,更應該做的是禮貌和風度。

這樣一看,哪怕世界冠軍,該憋還是要憋一下。

人生在世,那能事事都稱心如意。

比利拿著滑雪板,不高興地走出小屋,余樂找了個最近的空位坐下,再度檢查了一下滑雪鞋,尤其是腳底的卡槽位置。接著再將滑雪板平舉起來,檢查磨損。

越是到比賽,越不能用新板和新鞋,穿在腳上的東西都需要磨合適應,平時訓練的過程也是“養鞋養板”的過程,比賽時候穿著七八成新的滑雪裝備最是合適。

但舊的東西都有損耗,因為個人的習慣打磨出不同的邊角薄厚度,余樂滑雪到現在已經換了三塊板,對檢查道具越來越熟練。

確認一切都正常,屏幕上正好也跳出了“22號”的阿拉伯數字。

余樂將滑雪板背靠背地“哢噠”扣上,單手捏住,起身走出了門外。

從屋裏走出去,又是不同的風景,托姆山海拔本就低,滑雪公園的海拔更是只有300來米,站在門外,入眼看見的都是一個個小山丘,被白雪覆蓋,松柏樹剩下頑強的枝幹生長在雪上,一片片一團團,有種毛茸茸的感覺,猶如穿上的毛衣。

比利還沒有進場,大賽組提前五位唱名,點到名的選手出來還有五分鐘的準備時間,比利揣著手像個北方的老大爺,看見余樂出來瞥了他一眼,又將頭轉了回去。

余樂上前,站在了比利身後,活動肩膀脖頸,有又把滑雪鏡摘下來擦拭一番,就輪到比利進場了。

比利去年世界排名第三,拿過去年的“自由式滑雪世錦賽”的冠軍,但上一站連決賽都沒能進去,也不知道是余樂先入為主,只覺得比利非常緊張。

他走到出發點,穿上滑雪板,原地跳了幾下,然後就走到旗門邊上,深呼吸,又深呼吸,繼續還是深呼吸,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余樂隔了五米來遠仿佛都聽見了他失控的心跳。

余樂很慶幸,上一場的比賽沒有冒進,讓他在第二輪的預賽裏拿到了有效分。

雖說那分數並沒有讓他進入決賽,但到底是征服了那條賽道,讓他不但對自己的能力有了一個較為準確的認知,也少了幾分對這個賽場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