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救不了了(第2/2頁)

又是晚高峰,陳譴載著徐訣在橫七豎八的機動車之間穿行,獵獵的夏風擦過兩人的手臂。

徐訣看著遠方被夾在兩幢建築樓之間的紅日,對陳譴說:“我好想在車上弄你啊。”

陳譴繞了點遠路,途經賢中門外,換以前他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

才幾天沒見,徐訣自上車開始就不斷發情,陳譴還正常著,說:“這話你現在說說就好,喝醉後管管嘴巴。”

徐訣問:“喝醉了思維不受控制,全由身體本能支配,怎麽管?”

陳譴問:“怎麽個本能?”

徐訣解釋得通俗易懂:“比如說想說的,抱想抱的,上想上的。”

陳譴愁道:“可怎麽搞啊……”

徐訣聞言補充:“搞想搞的。”

懸在建築中間的紅日終於不敵發光發熱一整天的疲憊,直直地墜了下去,夜色猖狂地爬上來。

徐訣發完瘋才察覺出行車軌跡的熟悉,不是說雲峽市的路他不熟,而是陳譴正走的這條路他曾反復走過上百遍,哪怕是閉著眼他都能摸出方向。

他問,去哪呢。

陳譴說,你不認識麽,萬燈裏。

萬燈裏。

這仨字是兩人以前提得最頻繁的詞匯之一,頻繁程度不亞於abandon後面的aboard,但徐訣對這個地方帶著偏見,所以說不上高興:“去那幹嘛?”

“喝酒,練練你的酒量。”陳譴收慢車速,駛進了萬燈裏南門。

他不朝左拐去“咕噥”,往深處再滑了十來米,右拐在一家挺冷清的酒吧門前停下。

老板見來了生意,按停了短視頻問要什麽。

陳譴說要兩紮黃油啤酒,想了想,改口說還是先來一紮吧。

吧台附近的散座,小圓桌上墩了一酒二杯,但陳譴的杯裏盛著果汁——是楊梅汁,他已經很久不喝柚子汁了。

徐訣問:“都我喝啊,你不怕我喝醉後搞想搞的?”

陳譴下意識反手摸自己後背的扣子扣沒扣好:“徐訣,你知道我媽以前是幹什麽的吧?”

還叫上全名了,徐訣正襟危坐道:“你說過的,調酒師。”

陳譴提起紮壺往徐訣的杯子裏倒滿,直到泡沫滿溢:“別的調酒師我不知道,就我媽來說,她除了特能調,特能喝,還特能灌醉人。”

他端著冰涼的玻璃杯,在蒙著水霧的杯沿留個唇印,隨後將杯子放在徐訣面前。

“寶寶,”陳譴先給徐訣甜頭,“把你搞想搞的上想上的慣性思維先收收好嗎,我答應我媽等高考成績放榜了就帶你回家,她酒都備好了。”

徐訣剛拿起杯子,差點手一滑將酒灑出去:“我看阿姨挺溫柔的,不會那麽狠吧?”

陳譴給他打個比方:“你看上次午安姐灌你的時候有手下留情嗎?我媽還是她師父。”

徐訣回憶了下自己喝醉的那回說了什麽,隔太久了,具體記不住,只記得都是些擺不上台面的話。

他埋頭悶了口酒,按住兩只色盅朝桌子中間一推:“好久沒玩大話骰子了,這次不管我能不能答上,我都喝。”

場景重疊,燈影斑斕間像回到了那個陳譴溫柔地聽徐訣辯解的冬天,徐訣依舊玩不過夜場老手,攥著空了又滿的酒杯屢戰屢敗。

陳譴:“氧氣和鐵反應生成什麽?”

徐訣:“生成你眼裏的煙花。”

陳譴:“姐姐最喜歡吃什麽?”

徐訣:“吃小狗的大……”

陳譴擡眼皮剜了他一眼。

徐訣的眼睛像蒙了層水霧,朦朦朧朧的:“姐姐最喜歡吃秋姑家的老婆餅,和冬康路口的炸雞,要蘸甜辣醬。”

紮壺裏還剩一半啤酒,陳譴不忍心讓徐訣喝下去了,孩子明天還得上學呢,他招手喊服務生收走,抓著色盅在桌面用力晃了晃,骰子在裏面撞擊出連串的脆響。

徐訣低頭,看著陳譴白凈的五指握在黑黢黢的色盅上,已分不清今夕何夕。

正當陳譴要問最後一個問題時,徐訣大著舌頭說:“姐姐。”

“姐姐,你都不知道你握著色盅的動作有多像……有多像。那時候我兄弟就炸了,我居然在想你握著我時是什麽滋味兒。”

“她們懷疑我有暴力傾向的時候我都沒慌,可是當我冒出這個念頭,我他媽就害怕了,怕的是我還想往深處鉆。”

“姐姐……好想往你裏頭鉆。”

陳譴按住徐訣伸過來的手,一聲不吭起身把人的胳膊扛自己肩上,心說救不了了,還是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