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能害我(第2/2頁)

剛剛沒細看,眼下徐訣才發現這人面熟,不正是上周五從慕尚副駕走下來的人!

仿佛撞破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徐訣呼吸一滯,“真愛”、“冷落”、“下家”等詞匯塞滿他的腦袋,一刹那所有疑問都湧了上來,叫他心亂不止——

慕尚的主人就是蔣先生?

那個雪夜裏陳譴就是在給姓蔣的畫心?

所以陳譴是對那姓蔣的開了好幾年情竇?

現在那孫子竟敢冷落陳譴?

為了這個到處搖屁股的破玩意兒?

可一切情緒都被他掩蓋在波瀾不驚的面孔下,徐訣撫弄大衣柔軟的獺兔絨,垂眼看人時也表現得冷靜:“我說呢,合著你剛才光腚拍照,是要發給人家的男朋友?”

“做這行的還真想找男朋友啊?男朋友會放任他去當小蜜蜂?蔣先生就把他當固炮而已,玩兒膩了就換口味啦!”袁雙抖開一條漁網襪穿上,“人啊,總要嘗嘗山珍海味的。”

才了解過“撿屍”沒幾天,這段話又多了些個徐訣聽不懂的字眼,什麽小蜜蜂,什麽固炮,他統統不知,只清楚自己指下發狠,在獺兔絨上撓下幾道縱向的痕跡。

顧及陳譴還在外等著,徐訣撫平掌下絨毛,臨走前輕蔑地掃一眼袁雙被漁網襪包裹的雙腿:“山珍海味不知道,但你現在跟海洋垃圾確實沒多大差別,廢物再循環還得靠你。”

來時為一雙登對的日期暗自高興,折返時為滿腹心事沉默不語,到了門外,徐訣將大衣遞給陳譴,一言不發撐開了傘。

陳譴還有閑心接傘沿墜落的雨滴:“不是說雨下很大嗎,地面連個水坑都沒有。”

徐訣在公交站停下:“城市排水系統完善。”

“要真下得大,你出門就不會只帶一把傘。”陳譴回過頭,“我看你就是……”

徐訣握緊傘柄:“是什麽?”

陳譴看他半晌,笑了:“就是怕黑,出門時肯定連滾帶爬的,什麽都顧不上。”

徐訣起伏的心情就像掛在傘骨尖兒搖搖欲墜的雨水:“……你說得對。”

“六巷的電路都這樣,年頭久了,打個雷下個雨就容易跳閘。”車來了,陳譴推徐訣上車,“你不早說你怕黑,書房的櫃子裏有小夜燈,你晚上睡不著就開著。”

萬燈裏這個站上去居然還挺多人,後排有倆連著的空位,徐訣扶著欄杆讓後上來的陳譴先坐進靠窗的位置,隨後自己挨著他坐下。

“小夜燈可能要充電,數據線在……”

“休息室是只給麋鹿員工用的嗎?”徐訣打斷他。

陳譴默了一瞬:“是。”

徐訣深吸口氣,鼻腔中灌滿酒氣味兒,似乎好一段時間沒聞到陳譴身上那股橡木和晨露混合的香水味了:“我剛剛在休息室碰到了個男的,穿得有點奇怪。”

B區休息室風格迥異的人就那麽一個,陳譴想起袁雙今晚那一身,起了逗徐訣的心思:“你覺得好不好看?”

聽陳譴的語氣不像是在排斥,徐訣橫下心來:“休息室是按工種分配的嗎?”

“當然不是,”陳譴正要分析,可話音一頓,倏然明白了什麽,“傻子,你以為我是當那個的?”

總算繞到點上,徐訣轉過臉。

一場夜雨,讓城市燈光像繁星涮在窗玻璃上,又溜進了陳譴的眼裏。錯落的光影在他臉上浮動,有些表情徐訣看不真切,但是想弄懂。

“他是台上跳鋼管的,我不當那個,”陳譴說,“我是當……”

“小蜜蜂”仨字兒堵在喉嚨口,陳譴話鋒一轉:“算了,你聽不懂。”

徐訣最不愛聽這句:“那我百度去。”

“那你百度。”

“水一百度會開,人一百度會死,”徐訣說,“你不能害我。”

“我就一賣酒的!”陳譴一掌拍上徐訣的大腿讓對方閉嘴,不小心蹭到徐訣的手背,“你手怎麽這麽涼啊?我還是把校服脫給你吧。”

“不用,你別脫。”徐訣本來目的就是要擋住陳譴裏面那件半透不透的薄襯衫,眼見著陳譴要脫,他沒多想,伸手將兩片衣襟一攏——

有什麽東西在他虎口輕輕刮過,他借月色垂眸一看,視線聚焦在對方襯衫的衣領尖兒,那兩顆圓潤的珍珠上。

看清了珍珠緊挨著的位置。

也想起了電話裏那句黏黏糊糊的“吃珍珠”。

手一松,徐訣撇過頭去,惡聲惡氣地警告:“賣酒就賣酒,以後少穿這件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