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人接我(第2/2頁)

“當然要,醉成他那樣的最好伺候,”陳譴吩咐,“記住,挑個乖的。”

今晚賺得不少,陳譴精神抖擻要轉去下一桌,順利的話就早點收工。大腿外側再次被振得發麻,他掏出手機,看清是徐訣的來電。

最近的天氣總是惡劣,一到晚上就飄小雨,綿綿密密吵得人煩躁。

茶幾上攤開的英語卷子還是濕的,中間一大片都被紙巾擦破了,估計用透明膠也粘不回原樣,徐訣便不白費力氣,反正粘好了也看不懂,頂多讓白娘子罵一頓。

但是現在,比起擔心挨罵,更讓他掛心的是幾秒鐘前被他親手掐斷的電話。

陳譴在哄人,卻不是哄他。

陳譴哄他,是捧臉,是刮鼻子。

陳譴哄別人,是溫馴聽話,是身體力行,是贊賞有加。

指針快走向十點,徐訣坐不住了,再度撥通那個號碼,這次陳譴很快接了:“喂?”

“是我,”二手沙發快被徐訣摳破皮,“熱水快停了,你還有多久回家?”

陳譴離開內場,找了處安靜的走廊:“我已經洗澡了,不礙事。”

徐訣就要礙著對方:“你上哪了?”

陳譴說:“在麋鹿。”

“迷路了?”徐訣蹭地站起,抓過校服外套披上,“周圍都有什麽標志建築,我去找你。”

逢場作戲一整晚,陳譴喉嚨幹澀,臉部也撐不起任何表情,此刻卻失笑:“是ELK的麋鹿。”

“喝酒了嗎?”徐訣忘不了陳譴醉酒的模樣,時靜時鬧卻不惹人生厭,唯一的缺點是太沒防備心,不懂得推開居心不良的人。

“喝了點。”三言兩句間陳譴緩過勁來,“先不說了,你困的話先睡覺,玄關給我留盞燈。”

徐訣已經換好了鞋,聞言微怔,一時沒找到合適的立場。

玄關的傘架插著五顏六色的雨傘,沒多沒少正好四把,徐訣急中生智:“我去給你送把傘。”

陳譴一愣,全包圍的環境下壓根不知外面是何天氣:“又下雨了?”

“對,”徐訣誇大其詞,“雨很大。”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陳譴說:“沒關系,有人接我。”

其實蔣林聲估計沒空來,臨出差活兒多,陳譴懂分寸,戀人間再如膠似漆也要給彼此留出空間。

他揣好手機回場內,就那麽會兒工夫,大廳裏人們的熱情就高漲了幾十個度,燈色變幻莫測,舞池內鬼哭狼嚎,成百上千高舉的手臂在空中搖晃,活像鬧鬼的墓園。

這場景陳譴眼熟,是袁雙要上台了。

鋼管男和小蜜蜂的工作互不相幹,陳譴兀自在周圍的卡座搜尋,他盯上了一桌男大學生,沒猜錯的話是學生會外聯部的人在費口舌拉贊助,他想去湊個熱鬧。

坐在當中的企業負責人一派斯文,神情卻嚴肅,攥著簽字筆在初擬合同上指指點點,圍坐的幾個大學生面面相覷,皆是不知所措的模樣。

可正經人哪裏會來這裏談合同?談不攏,只能是因為服務還沒到位。

徐訣找到陳譴的時候,後者正挨在卡座裏給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添酒,肩膀蹭著人家的胳膊,腰肢兒能擰出浪花來。這還不止,桌底下蹺起的腳尖還蹬對面人的小腿,對面的男生被撩得如坐針氈,手緊緊壓住不能細瞧的褲襠。

跟那天他拿校服外套遮蓋下身的情景,有過之而無不及。

霎時間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徐訣的胸腔噴薄而出。

他沒見過這樣的陳譴,嫵媚的、風情的,眼裏含著勾人的深泉,舉手投足都在渴望肌膚相觸。

在電話裏想象不到的畫面,如今在眼前生動上演了,雖不似他所想那般離譜,但也足夠他用狠戾的眼神把那個西裝男的胳膊卸下來,再將對面那男的整條腿給擰斷。

也許班任沒說錯,他是真的有暴力傾向。

在阻止自己有進一步想法時,徐訣猛然箍住陳譴的胳膊把人從沙發上拽離,卡座裏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徐訣?”陳譴也意外,“你怎麽來了?”

對上陳譴一瞬清亮的雙眼,徐訣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連謊話都編得拙劣:“家裏停電了。”

那位企業負責人早被灌得神志不清,陳譴任務完成,將對方的名片連帶一沓小費塞進褲兜:“小孩兒還怕黑呢,那走吧。”

臨走前,他踹一腳對面榆木腦袋的小腿:“愣什麽,合同都簽了還不趕緊掏印泥,懂不懂暗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