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親密關系(第2/3頁)

陳譴插著兜踩徐訣的影子:“你們的學生證管什麽用,我跟店老板熟,他給我打六八折。”

“既然是你請客怎麽不多吃點?”

“我胃口小啊,不像你們小孩子要長身體。”

鞋子踩出了界,陳譴回頭才發現影子不動了,徐訣停在他身後兩米處。

“怎麽了,踩疼你了?”陳譴笑問。

“你一直踩我腦袋,能不疼嗎?”徐訣慢騰騰走到陳譴身旁,“大人都跟你似的踩小孩影子?”

兩人並肩走的時候,徐訣的影子高出陳譴的一截,不知道誰才是小孩子。

轉過一個路口,前面就靜了,長年路不是城市主幹道,過了晚八點往來車流便少了,周邊的小商鋪也早早打烊。

陳譴在一個婚紗店前停住腳,落地玻璃窗投射出兩道修長身影,他招手把徐訣喊來。

“想學MV男主砸玻璃偷婚紗啊?”徐訣說,“不了吧,我怕登報了在學校擡不起頭做人。”

“你敢砸我還不敢穿呢,”陳譴把人拽過來,“你看。”

在火鍋店裏他還嫌徐訣幼稚,此時他倒幼稚地朝玻璃上哈一口氣,形成白茫茫的水霧後在中間畫了顆心。

“其實也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屁孩才搞這種把戲,你愛畫就畫,又沒人攔你。”陳譴畫了顆更大的,“我也畫,但我不是情竇初開。”

那顆心穩穩當當綴在玻璃反光中徐訣心臟的位置,不過很快就被陳譴抹掉,像徐訣的心思忽而明了忽而模糊,連他自己都捉摸不透。

“那你是什麽?”徐訣問。

陳譴指尖兒凍得泛紅:“我都開好幾年了。”

雖然此刻沒被陳譴踩影子,可徐訣是真切地感受到腦殼疼了。

陳譴還在樂此不疲地畫,畫完心就畫烏龜,畫完烏龜就畫丁字褲,然後轉過頭逗徐訣:“這是什麽?”

他的畫技在專門學過美術的徐訣眼裏簡直慘不忍睹:“彈弓。”

“你什麽眼力!”陳譴繃不住笑,路燈的光經由唇釘反射,晃進徐訣的眼裏砸了片漣漪。

他不知何來的膽量,抓了陳譴的手指,將那凍僵的一截裹進自己滾燙的手心:“別畫了,真挺醜的。”

“那你畫一個我看看。”

徐訣不畫:“我怕你自愧不如。”

“我還嫌棄你連黑體單詞都背不熟呢,”陳譴掙開他的手,趴在玻璃上又呵了片霧,“快來。”

大約是被那個掙開的動作刺激到了,徐訣騰升出一股表現欲,指頭戳在霧面,寥寥數筆勾勒出一幅街景。

城市大路行車匆匆,一個少年背著書包走在邊上,高舉的雙臂拋起了手中的籃球。

陳譴感覺眼熟,畫面即將消失前,他指著那個被拋起的球體,說:“這是落日。”

“嗯,”徐訣說,“這是你書房墻壁上掛的照片。”

霧氣很快散了,眼前只剩兩人一高一低的身影,陳譴問:“那張照片拍得好不好看?”

徐訣客觀點評:“構圖和用光都恰到好處,人物應該是主題中心吧,幸好虛化的車流沒有喧賓奪主。”

點評完又問:“你拍的?”

“隨手抓拍的。”忽然一陣猛風灌進廊下,陳譴攏緊衣領,“走了,晚回去又沒熱水了。”

剛才一直躲在廊下沒發覺,走的時候才發現天空又飄起了絨絨細雨,徐訣扭頭問:“陽台的衣服收了嗎?”

陳譴道:“還沒。”

“我明天上學還得穿校服,”徐訣抓了陳譴的手,“趕緊跑啊!”

兩人掌心貼合,少年人的手不像上次碰到的那樣冰涼了,在這個下雨天異常滾燙,不知是因為剛吃了一頓火鍋,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總之陳譴就這樣稀裏糊塗被人牽了手奔進並不算滂沱的雨中。

他被徐訣帶著跑,前天才跑過三千米的腿肚子還發著軟:“你跑就跑,抓我手幹什麽?”

“我被你弄出陰影了,怕你頭腦不清醒又往燈杆子上撞。”

“我看你才不清醒。”陳譴使勁抽回手,先扯了自己的衛衣帽子戴上,又給徐訣兜上了外套連帽,“上午臨出門不是才順走我一把傘嗎,傘呢?”

“哦對。”徐訣背朝著雨水斜飄來的方向,風聲擦過發燙的耳尖,他低頭在包裏翻找,等找出來撐開,他悄悄將傘沿兒往陳譴那邊傾了一下。

結果陳譴抓住他握傘的手用力調了個向:“傻麽,雨絲朝這邊撇,你這樣打傘咱倆都得濕身。”

徐訣被陳譴觸碰到的整個手都是麻的,那絲電流般的感覺還順著血管躥上了心臟,連說話都忘了過腦:“失身就失身……”

“好好打傘。”陳譴松開他,衣服沒口袋,於是把手揣袖子裏。

雨下得細密但不至於讓人寸步難行,就是得謹慎踩到水窪弄臟鞋子。

傘下空間有限,兩人不得不挨著走,手肘不時撞上,彼此呼吸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