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頁)

“大汗震怒,下令把四格格交由生母撫育,報由宗室知曉……”

代善反應過來,再也不能保持平靜,多鐸驚愕地起身:“你說什麽?”

“十五爺。”侍從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重復一遍,“大汗有令,四格格今後交由布木布泰側福晉撫育。若十四爺願意,四格格過繼到十四爺名下;若十四爺不願,格格日後就是普通宗室,養在別院就罷,與汗宮沒有半點牽連。”

如今記載宗室成員的唯有宗譜宗冊,遠不如修改玉牒那般繁瑣。皇太極是一國之主,也是一族之長,他鐵了心要做的事,無人能攔,便是代善輩分最高,經歷驚心動魄的南面獨坐,也不敢攔。

方才貝勒旗主前來,他大可讓他們走,之所以說“宣”,不過是因為心有顧忌。

誰也不敢忤逆他,可蘭兒不是。

他不容許海蘭珠有半分汙點。

……

真相查清後的處置雷厲風行,叫幾位爺全都坐不住了。

老汗王那一輩,只有收養的格格,從沒有過繼的格格,而今竟是開了先例,怎能不讓人吃驚?

代善第一反應便是不妥!轉念一想,“震怒”二字,可見是怒到極點,大汗表面一向溫和待下,這樣的場景,他都沒見過幾回。

難不成四格格年幼,還幹了叫人無法忍受的事?

念頭初現,叫他勸阻的氣焰弱了一弱,繼而想到四格格自小與生母同居,教養不好自然是生母之過,大汗這樣的命令,這樣的命令……雖過了些,也是情有可原。

於是短暫的思慮裏,誰也沒有出聲。

他們齊刷刷朝多爾袞望去。還沒瞧到多爾袞的臉色,多鐸打破了寂靜,拔高聲音道:“四格格的師傅品行端正,傷痕都是她自己敲的?!”

侍從縮縮脖子,苦著臉點頭。

四格格住在前院,清寧宮與十四貝勒府的人進不來,除非有大汗的首肯。尖石頭是院裏撿的,審到現在,依舊沒問出指使的痕跡,怕是只有一個可能,四格格小小年紀,就擁有栽贓陷害的心機。

多鐸氣笑了,果然是歹竹沒好筍,心機都是一脈相承。夜深喝熱茶,看一個小格格自導自演,他可真是閑的:“這不是涮我們是什麽?”

這話讓半數貝勒爺有了共鳴。

他們生了一股子怨氣,到底要不要勸阻的猶豫消散無蹤,對布木布泰側福晉的印象已是徹底壞了。

便是大汗的一半血脈也救不了四格格,思及此,他們用極為復雜的目光看向多爾袞,你怎麽就偏偏瞧上大玉兒了呢。

雅圖格格的性子要是能扳回來,也不知是好使壞;若是扳不回來,唉。

多鐸心道,四哥處理得好,就該扔給她額涅。至於過不過繼,腦子沒問題的人都知道怎麽選,他看向多爾袞,鳳眼微眯:“哥,我們這就同大汗復命。”

多爾袞神色晦澀,如一座石雕塑像,許久沒有開口。

多鐸越發有了不好的預感,半晌,聽他啞聲道:“府上先撥出一個小院,給雅圖格格住。”

……

夜已經很深了。

多鐸策馬離去,襲來陣陣煙塵,多爾袞站在原地,無奈的笑意逐漸消失,化為一聲輕嘲。

如今宮中沒了牽掛,你又會怎麽做,玉兒。

大玉兒牽著雅圖出宮的時候,步伐踉蹌,眼眶紅腫。馬車準確無誤地停在面前,見到多爾袞的瞬間,她流下了眼淚,一瞬間軟倒下去:“爺。”

雅圖緊緊抓著她的手,眼底滿是張皇,斷斷續續地打著哭嗝:“額涅,我要父汗……”

她的手裏攥著藥瓶,這是太醫奉命給的治傷藥膏。

多爾袞扶住大玉兒,同她說了自己的安排,低聲道:“先回府吧。”

遠處靜靜停著一輛馬車,藏匿在黑暗之中。

“貝勒爺,可要回府?”

十貝勒德格類聞言擺手,緊接著咳嗽一聲,眼神陰沉:“可惜了。”

姐姐一早同他說,明鬥不過便來暗鬥,海蘭珠是皇太極的逆鱗,只要她出事,皇太極一準失去理智。

然而姐姐動手的後果,誰都瞧見了,他覺得還有另一種法子,借刀殺人。

豪格遠在朝鮮,尚未歸來,如今時機未到,他也不能做別的,唯有蟄伏的時候,支持清寧宮的大福晉。

海蘭珠壞了名聲,皇太極必定維護,籌謀她登上皇後的寶座,如此一而再再而三,便是權勢再盛,也將惹來天下彈劾。

有理也就罷了,他沒理,還能一人與整個宗室相抗嗎?

如此昏庸,哪配明主。

他耗盡心力把一對兄弟運作到四阿哥院裏,伺候院前的灑掃,與四格格住處極近。趁一月三樁婚宴,只需絞盡腦汁編一編,叫四格格‘不經意’聽到這一席話:“我故意用石頭弄了一身傷,叫阿哥趕走了福順,以為是奎順掐我,還允了我出宮治病!我們明兒就逍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