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俗世種種(第3/5頁)

鄒行可能以為盛流玉年齡漸長,與盛百雲向來不合,也到了該爭權的時候,此時便該是獻上忠心之際:“無論此行回去,殿下想做什麽,屬下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又覺得這位殿下很有成算,修為、年紀,都不算很要緊,在小重山,最重要的是天神垂青。

而百年大典,不日即將舉行。

盛流玉眉眼間帶著點笑意,指尖撚了一枚黑子,往棋盤上一推,很輕地說:“好啊,我總是要回小重山的。”

鄒行輸的一敗塗地,卻心甘情願,反倒高興。

一盤結束。

等鄒行出去後,日光漸暗,四天垂落。

又是黃昏了。

盛流玉有些累了,他臥在美人塌上,長發便順著雕花的木頭往下垂,像閃著光澤的綢,像細密的簾。

他怔怔地想了會事,記起臨走前給謝長明寫的東西。紙鳥承著他的信,向著主人飛去。紙做的東西看起來那麽脆弱,盛流玉疑心一遇風吹雨打,沾濕了就飛不動了,便隨信附上一根鳥羽,以免遇上意外之災。

當時沒想那麽多,現在看來,正好方便他召回那封信。

須重寫一封,卻不知道有什麽可寫。

貓從另一邊桌上偷偷跳了過來,對今日之事仍難以釋懷。

其實它才幾歲大,貨真價實的幼崽,理所當然的文盲。謝長明把它當成哄盛流玉開心的小玩意,沒太當回事,但考慮到它是只辟離,起碼有些聰明,還是交待它,如果真的有事,可以用紙鳥告知他。

只需在紙鳥的翅膀印上爪印,再點上眼睛,十分簡便,文盲貓也可完成。

貓裝作調皮,在桌子上蹦來跳去,用爪子偷來一只紙鳥。斜睨著盛流玉,見他還在思索,心虛之下,又演了好一會才消停。

不料被人揪住後頸,整只貓的拎起來:“要和他告狀?”

貓很可憐地喵了幾聲,裝的很無辜。

盛流玉笑了笑,沒有多少慈悲,從貓蜷縮的肚子下拽出皺成一團的紙鳥,慢吞吞道:“想做壞事,今天的晚飯沒收了。”

又提筆想了一會,很多不滿的事,日頭太曬,貓太調皮,最埋怨的是,謝長明怎麽還不回來。他已等得很不耐煩了。

幾日後,那封信送到謝長明手中。

比以往稍推遲了些,但也在情理之中,謝長明最近去的地方實在太多,紙鳥趕不及。

這次卻差點出了岔子。

湊巧,謝長明敲暈了個守衛,扮作人間天牢裏的衙役,正隨著一隊的人,審問關在牢裏的罪臣。

罪臣挨了重刑,兩條骨頭都斷了,墻上血跡斑斑,連幹枯的稻草都被血浸潤了。

燈影重重下,那紙鳥就撲棱著翅膀,沖進了嚴加把手的地牢,撞到謝長明掌心。

在場眾人杯弓蛇影,受不得半點驚嚇,紛紛抽刀,以為有人來劫獄。

謝長明壓低嗓音,疑道:“是不是只蛾子?”

到底沒有人,只有為首的牢頭奇了句:“這麽深的地牢,也能有飛蛾?”

左右沒有往別的地方想,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又嚴加審問了會,酷刑上了幾樣,這罪臣是個硬骨頭,什麽都問不出來,牢頭嘆了口氣:“這該怎麽和上頭交代?只能……”

沒說完,這些不知輕重的衙役也聽不懂,牢頭打開牢門,先出去了,站在一旁,等別的人都走出來,親手拿鑰匙上了鎖。

有個人還留在裏頭,牢頭卻視而不見。

那罪臣顫巍巍地擡起頭,蓬頭垢面,嘴唇皸裂,只一雙眼睛還有些亮光,他的聲音蒼老,說:“不是飛蛾。”

謝長明蹲下去,與他平視。這位太子太傅意圖謀反,罪無可恕,不知何時就會處死,臨死前,那些人想讓他多攀咬些人來。

他看到謝長明的臉,竟笑了笑,質問道:“你們這些人,哦,不是人,比人要高一等的東西要來這做什麽,嫌流的血,死的人不夠多嗎!”

東洲之北,與雲洲交接的大元都城望津,在石犀留下的地圖中一角。

望津郊外的行宮之下,果然有與怨鬼林類似的東西,且在大元境內四通八達,不知有多少個。但藏的再嚴實,也很難逃過謝長明的感知範圍。

與以往不同。第一次在烏頭鎮,怨鬼林不過是很小的一片林子,不久前的小城,是戰事起了以後,才謀劃著屠城滋養怨鬼。謝長明找了百曉生,用他的法術探查了周圍的活物,從一只灰鹿的眼裏看到這裏已存在二十余年了。百曉生差點被刺瞎了眼。

想要毀掉這裏不難,難的是這是石犀指明的證據,是有跡可循的幕後之人。謝長明去了皇宮,皇帝癡迷修仙,看起來壽數難以長久,面容倒很健康紅潤,更離奇的是,他身上下了嚴密的禁咒,一般修仙之人難以接近。謝長明再走近去看,神魂上更有標記,搜魂的法子用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