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拒絕(第2/3頁)

若是以往,叢元決計不會與阮流霞爭執。或許是打好了打道回府的主意,臨走了也要辯上一辯。

陳意白不太贊同他的話,但為了同阮流霞置氣,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

阮流霞左顧右盼,沒找到一個能幫忙的,又大聲道:“謝長明,你來評評理!”

叢元看到謝長明,表情有點僵硬,可能是害怕真實身份被當眾戳破。

謝長明捧著果子,輕描淡寫地瞥了他一眼:“當然是本人的想法最重要。”

阮流霞沒料到和自己同住一個院子的舍友都這樣沒志氣,氣到爆炸,天也不聊了,徑直往回走,周小羅也起身追了上去。

倒是陳意白看到謝長明手裏的果子,想到肯定是給那只鳥吃的,忍不住嘆氣。

兄弟被碰瓷,他該如何是好?

謝長明走回屋子,推開門。

他的腳步很輕,走到內間,停了下來。

屋裏的床上沒有人,多了只鳥。

那鳥背著身,伏在床上,低著脖頸,一身翠色翎羽,交錯著金色花紋,宛如燦燦流金。長長的尾羽垂在床沿,如扇面般鋪展開,尾端很柔軟,落在地面上,微微搖曳著。

它所在之處,一切似乎都被照亮了,它即是光,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神性的美麗。

謝長明怔了怔。

他意識到這就是長明鳥,是與所有鳥不同的、上聽天諭的神鳥。

所以,他也不可能是什麽灰撲撲的小禿毛。

如果小禿毛確實有長明鳥的血脈,想必親緣極遠,才能一點看不出來長明鳥的模樣。

而那只鳥似乎聽到了響動,扭過頭,朝門前看了一眼,一時金光驟閃,鳥消失了,床上多了個人,迅速地往被子裏一滾。

甚至那都不算是被子,而是謝長明的厚衣服。

謝長明回過神,走了過去,也沒問他為什麽,把果子遞到床頭。

過了好一會兒,盛流玉才從被子裏鉆出腦袋,頭發有些亂,板著臉,勉強鎮定下來問:“你,你方才看到了什麽?”

謝長明“唔”了一聲:“一只鳥。”

盛流玉不滿意這個回答,繼續問:“還有呢?”

謝長明添了句:“很好看。”

盛流玉聽人誇他,很得意。如果此時是原形,可能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他忍不住笑了:“神鳥就是很好看的。”

謝長明低頭看著他,問:“那你剛剛在做什麽?床上又沒有鏡子。”

盛流玉聞言,笑容驟然消失,不肯回答。

謝長明福至心靈,以往常的經驗為依據,嘗試問道:“是在看毛禿了沒嗎?”

一般而言,如果是欣賞自己豐滿、油光水滑的羽毛,小禿毛就會在鏡子前蹦跶。而若是感覺到哪一處毛掉了、少了,就不肯照鏡子,偷偷摸摸躲在角落裏展翅左瞅右瞅。

方才的小長明鳥,雖然在長相上與小禿毛天差地別,動作神態上卻頗有幾分相似。

此話一出,盛流玉逐寸逐寸地僵硬了。

果然,無論是什麽鳥,保持翎羽豐滿美麗是第一要務。

謝長明哄他:“其實也看不出來禿了。”

盛流玉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從石化狀態好轉,而是緩慢地問:“那你的意思是,我確實禿了?只是不太看得出來?”

一字一句,似乎連哭腔都有了。

謝長明的眼睛尖,又被小禿毛折騰多年,對這些特別敏銳,方才確實看出來小長明鳥的左翅略單薄了些,似乎是少了幾根翎羽。

但是如果照實回答,他懷疑小長明鳥真的要淚灑當場了。

不如轉移話題。

謝長明道:“你不是為了破魔,才將羽毛拔下來當箭的嗎?這樣想來,那些羽毛也算是……得其所。”

“你又不用原形示人,過段時間,羽毛又長回來了。別人不會發現。”

盛流玉似乎有被安慰到,放緩了語氣:“也有些道理。你不許和別人說。”

謝長明繼續道:“當時為什麽要去山頂?不知道危險嗎?”

現在的盛流玉側臥在床上,從脖子以下都被裹得好好的,因為嫌冷而點了火爐,要嗑剝好了的松子,吃送到嘴邊的仙果。

盛流玉皺了皺鼻子,似乎很不願意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那也沒辦法,我是長明鳥。”

他不再說接下來的話。

謝長明能猜得到他的意思。

因為是長明鳥,是神鳥,所以要保護別的人。

即使盛流玉只是一只很嬌氣、很怕痛、很珍惜羽毛的小鳥,卻會爬上山,拽下翅膀上的翎羽,注滿鮮血,用翠沉山射碎陣眼。

盛流玉像是想起了什麽,忽然問:“你怎麽知道這些?那我昏迷前看到的人是你呀?”

謝長明:“嗯。”

盛流玉想了片刻,偏過頭,往床內側縮了縮,用被子遮住自己的小半張臉,像是在躲避什麽。

謝長明垂著眼,能看到他微微翹起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