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冬周覆雪(第2/2頁)

更別提他們一路了解,裴家家主相貌英俊,潔身自好,從未有過什麽妾室填房,是傳聞中難得一求的好男子。

這種情況下,再加上陳夫人如今還深受先夫人造下的冤孽所害,她為什麽還會這樣拼盡全力的幫著先夫人隱瞞一切呢?

柳若藤後背泛涼,擡眼看,那位夏姑娘倚著靠墊,手上轉悠著把精致折扇,明明寫出那麽驚天動地的幾個字,還依舊一幅閑散模樣,也不知是該誇她聰明,還是說她愚蠢。

想到這裏,柳若藤都開始忍不住為她擔心,擔心她會因為告訴了她們這件事從而被裴府人排斥。

夏蒹接收到柳若藤復雜的目光,轉著扇子看向窗外哼起歌來。

她是故意將一切都告訴主角團的。

因為她信任男女主的人品,大家都是聰明人,說話不費力氣,夏蒹這樣,也算是一種投誠。

這一場,她要和主角團暫時共處同一陣營。

因為她感受到了裴觀燭對她有所排斥,昨日他忽然帶她去黑暗的遊廊裏講什麽故事,不像是想和她處感情,反倒像是惦記著將她恐嚇出府,想必若是她被嚇出病來,裴觀燭更會拍手叫好。

經過昨晚那一夜,夏蒹莫名覺得,原著中原身蹊蹺的死恐怕和裴觀燭那個殺人魔也百分之六七十脫不了幹系,她為沖喜而來,裴觀燭雖不將她放在眼裏,可也一定對她心生厭惡。

而且原身還踩了裴觀燭一個雷區。

就是裴觀燭厭惡原身喊他表兄。

裴觀燭極少對一樣東西產生厭惡,更別提這還只是一個簡單的稱呼,能讓他明顯露出討厭的神情,那就是狠狠地踩上了他的雷區。

而殺人魔殺人又會有什麽猶豫?

*

與主角二人分別後,夏蒹趕在中午前徒步爬上了九十九層台階,到了秦安寺入口。

佛院內青磚鋪地,莊嚴肅穆,過山路時夏蒹還看見有不少人爬台階,一進到寺院內,倒是人流稀少,地方空曠。

沙彌尼接引她們入內,夏蒹自小與信佛的奶奶長大,雖自己不信這些,也天然抱有敬畏,可如今她身在書中,拜求每一位或慈眉善目或目光兇惡的神佛時,拜得都是:求作者太太快點讓我回家,求裴觀燭不殺我,求裴觀燭和我長命百歲。

拜完第二座廟宇的最後一尊佛像,夏蒹虔誠的起來又虔誠的再深深念叨一遍,才和芍藥一起下了台階去買了個平安符。

夏蒹挑了個月白色的,平安符上針腳密實,夏蒹看著,想了想,又給自己也買了一個。

沙彌尼微微淺笑,將最後剩下的一個紅色的平安符遞給她。

“二位善信今日來的較晚,平安符只剩這一個了。”

夏蒹說,“無妨,我喜歡紅色。”

她接過來,觀這位沙彌尼淺笑著收起裝平安符的木盒,沒忍住上前一步問。

“這位師父,可知南山寺?”

“自然知道,”沙彌尼聽到南山寺,明顯非常驚訝高興,看向夏蒹的目光也登時熱切了很多,“南山寺,遠在遙遠的冬周,那是屬於佛門的聖地。”

“冬周......”夏蒹呐呐,“那師父可知,帝伽摩耶?”

沙彌尼愣住,嘴角扯得更大,雙手合十拜天,“自然知道!自然知道!帝伽摩耶是最中肯的信徒,我們仰慕他,他也曾來過金陵遊歷!”

“冬周,那是帝伽摩耶的根,可他如今四處遊歷,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再得到他的任何消息了!”

夏蒹謝過沙彌尼,帶著一白一紅兩個平安符踏出秦安寺。

冬周,根據原身的記憶,那是一個十分遙遠,且常年覆雪的地方。

原文中,裴觀燭臨死前,肚子幾乎被捅爛了,嘴中溢出大口大口的鮮血,形容枯槁,滿臉血汙,雨中的青石地面變成了冰天雪地,他在瀕臨死亡的幻境中幻想著自己滾在一片雪地裏,瞪著一雙瞳孔渙散的眼睛看著虛無的前方,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的喊著帝伽摩耶的名字。

他說他自己沒有錯,不斷向這個名字重復自己沒有犯下任何錯事。

——皆是天命害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