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第3/12頁)

墨痕默不作聲地看了眼衛壹,還是忍不住想罵人。

正此時,在街道的盡頭,正有一老一少,不緊不慢地走來。走近了,就能看得出來,跟在後面的少年手裏還提著個藥箱,正是藥童。

這是仁善堂的秦大夫和他的藥童。

原本要回到府上的墨痕和衛壹在看到秦大夫時,沒有急於回去,而是站在那裏等他們過來。

“秦大夫,您怎麽過來了?”

秦大夫笑著說道:“大夫人讓我過來,給府上的幾位看看身體,免得這天寒地凍,有些頭熱腳痛的沒及時發覺。”

衛壹在心裏點頭,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宮裏請平安脈,更像是提前防止,而不是得了病後再看病。

兩人正好在閽室,就取代了門房的位置,給秦大夫行了個方便,帶了他進去。只是在路上的時候,與他說了府上莫尚書不巧正有事外出的消息。

秦大夫也不在意,笑著說下次有空便是。

等到將秦大夫送到正院去,墨痕才收住步,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抹了把臉,匆匆地往剛才大門的方向去。

除了莫驚春先前吩咐的事情外,墨痕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完。

“陛下又去見了莫驚春?”

等鄭天河收到這個消息時,已經是半下午。盯著行蹤的人未必敢走得太近,也不敢肆無忌憚地跟莫家、跟陛下對上。他們能做的,只是憑借著遺留下來的痕跡逐步追蹤,然後挖掘出他們想要的結果。

“是的,不過馬車不是朝著皇宮去的,而是去了城東。”那人低聲說道,“不過,還不能肯定莫驚春是不是在馬車上,而且,去了城東後,我們的人也不敢跟得太緊,生怕被發現,所以,只大概知道有可能在哪幾個坊附近。”

鄭天河搖頭,“不必再跟,小心出事。”

他吩咐人盯著莫家,可不是要將他們全部送去陪葬。只需要這些大致消息就足夠了,免得被正始帝順藤摸瓜,反倒是連根拔起。

他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書桌,在上面提筆寫了寥寥數字,然後招來管家,“將這信,送去焦家。”

焦家,而不是焦氏。

管家欠身,默聲往外走。

鄭天河在目送著他離開後,背著手在屋內來回踱步,偶爾還能聽到他輕輕咳嗽的聲音。等到傍晚,一輛低調樸素的馬車在鄭府外停了下來,焦連安緩步下了馬車,被等候多時的管事迎了進去。

就在焦連安到了鄭府時,鄭雲秀也收到了消息。

她早就讓身旁的侍女尋了幾個小丫鬟,去門房和垂花門等幾處地方盯著,若是有消息,就直接來報。

在鄭天河還未公開表明他的態度前,鄭雲秀還能指使得動身旁的人。

在收到消息,有人來見父親時,鄭雲秀的臉色微變,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那裏面若隱若現的自己。盡管還是那一張姣好漂亮的面容,她卻無時無刻不在擔心。

依稀間,她仿佛看到了康雨佳那張青白交加的臉。

吞了太多水,而有些浮腫的身體,讓鄭雲秀每每想起,都忍不住發抖。

“五娘,您還是吃點吧?”

身旁的侍女勸說道,這好幾日,鄭雲秀都食不下咽,今兒就更明顯了,連飯也不肯吃。

鄭雲秀不耐煩地捂住臉,擋住那些郁悶之氣。

她不想去家廟。

家廟的可怕,鄭雲秀已經在耳濡目染下非常清楚,去了那裏,不只是清貧和窮苦,更要忍耐無窮盡的羞辱,負責家廟的無心法師,正好是個心狠手辣的僧尼,也不知道有多少鄭家女死在她的手下。

最為可怕的是,這是鄭家的默許。

換句話說,這本來就是鄭家將人送過去的目的。

只有犯了錯,出了變故,被休棄回家的鄭家女,會遭受這樣的磨難。而她的話……鄭雲秀相信,父親是絕對不會容許自己染上這樣的汙名。所以,他在明面上肯定不會宣布自己的罪名,只會在一切塵埃落定後,悄悄地將她送去家廟,然後在鄭家內說明她忽然染病暴斃,或者其他的說法……

鄭雲秀的臉皺成一團,猛地坐直了身。

她心裏閃過一個不可能的念頭,猛地從書桌前跳起,來回踱步。鄭雲秀突然想起了她之前去焦氏的緣由,那一場“募捐”,還是什麽……那個女人,叫什麽來著?

鄭雲秀思索了許久,忽而坐下來,取了筆墨紙硯,然後匆匆忙忙地寫了一份書信,再讓最信任的侍女將其帶出去。

一刻鐘後,送走來客的鄭天河偏了偏頭,“隨她去。”

他漫不經心地蓋住膝蓋上的毯子。

鄭家外,那輛來時低調,去時也樸素的馬車,輕輕而動。

坐在馬車內閉眼養神的正是焦連安。

焦連安和鄭天河在年少時,算得上是好友。

那時交友雖也在乎出身,可唯獨焦連安等幾個不會忽視病弱的鄭天河,誰也想不到,最終是鄭天河掌控了鄭家。不過這份友情,也持續到了現在,即便兩人因為想法的不同而漸行漸遠,甚少再有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