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第2/7頁)

他沙啞著聲音說道,話裏還漏風,“本王終於知道,算漏的一點究竟是什麽了……怨不得皇帝就跟發瘋了一眼護著你,原來你當真是禍國殃民的禍根,你和皇帝,居然是如此腌臜的關系……”

莫驚春正在和正始帝較勁,壓根沒心情聽清河王說話,“閉嘴!”

他甚少有這麽粗魯和不耐煩的時候,可如今他一個頭兩個大,正在為清河王再活一會努力,他就能不能行行好閉個嘴巴?!

骨頭斷裂的疼痛讓清河王幾乎要暈過去,如今還撐住他的不過是一股勁兒,還沒說完話,他當然不可能閉嘴。

他看著兩人糾纏的模樣,甚至還要怨毒地說道:“莫驚春,小皇帝今年才二十出頭,你勾引他的時候,可曾想過,你可是雌伏在一個小了整整十歲的男人身下,臟得讓人……”

“唔唔唔——”

血光飛過,一條軟軟的長條啪嗒地掉在地上。

那是小半截舌頭。

莫驚春的胳膊微微顫抖,骨頭生疼,像是被巨大的力道碾壓過一般,一把鋒利的長劍,正緩緩從清河王的嘴巴移開。

方才那一瞬,正始帝暴起的力道,抓著莫驚春的手,生生割開了清河王的嘴巴。

那就像是……強硬地給老王爺開了嘴角。

從右側裂開的弧度,宛如上揚的笑意,卻是如此鮮紅。

舌根斷裂,紅血和唾沫從嘴巴淌下來的時候,老王爺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還在嗚嗚作響。可清河王剛才的話仿佛揭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始帝硬是抓著莫驚春的手,操著那把剛剛割開嘴巴的劍又捅了清河王的肚子,然後就像是在挖什麽東西來回攪動,白的肉,紅的血,還有在抽出來那瞬間滑出來的肥膩的腸子……即便莫驚春曾殺過人,在看到眼前這場景時,都忍不住想幹嘔。

他沒有看到,在他身後的正始帝眼底卻是明快起來,燃燒著詭譎的焰火。

帝王的手指冰涼無比,堅硬得仿佛石頭,不管莫驚春怎麽掙紮都撼動不了他的力道,他的左胳膊因為猛捅了帝王幾下,如今正被帝王的左手扣住,死死地壓在了身側。

那曖昧的覆蓋的動作,卻是為了束縛住莫驚春的掙紮。

“陛下,您瘋了!”

莫驚春在看到正始帝用力把著他的手,握著那把劍捅進清河王的眼珠子時,他聽著爆漿的聲音,更是清楚地看到了那左右把持著老王爺的士兵眼底的顫栗。

他看不到帝王的神色。

可是這兩人必然是看得清楚。

他們在畏懼。

恐懼著皇帝的發瘋。

殺一個人是非常簡單的事情,如今在場的這些人,除了劉昊或許還未親自動手,誰沒殺過人?

可是必須殺,和眼下的虐殺,卻是兩回事。

那兩個架著清河王的士兵都是歷經了無數場戰役,從廝殺裏掙紮著活出來的將士,從他們的身上感覺不到半點仁慈和妥協,他們已經被戰火雕塑成了冷酷無情的模樣。

可即便如此,他們在對上正始帝的時候,仍然感覺到了顫栗。

若是正始帝在發瘋,那倒也沒什麽。

在軍營裏見過的瘋子可實在是太多了,不管是被壓力給逼瘋了,還是被殺人給逼瘋了,各種各樣的瘋法都有可能,有的能夠撐過去,有的撐不過去……可是眼下,他們看著正始帝,既覺得他是瘋子,又覺得帝王是無比的冷靜。

……如果是瘋狂之人,他又要如何操控著莫尚書的手,強迫著那位在罪人的心口上再開個洞呢?

正始帝是清醒的。

他們異常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他享受著殺戮帶來的快意,甚至還貼著莫驚春的耳根說道:“夫子,您瞧瞧,即便是清河王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可是剖開他的心,卻還是鮮紅色,這是不是說明,所謂陰曹地府,報應輪回,本來就是狗屁不通,胡編亂造的虛構之物?”

莫驚春閉著眼,聲音卻是艱澀地發厲,“就算殺了他,又能如何?”

耳邊正是清晰的撕裂聲,手指感覺到了障礙的感覺。

劍尖卡在了骨頭上。

正始帝:“寡人只是在教夫子,凡事,活著能報的仇,就不必等著死後再報。如果天下當真有厲鬼,那寡人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一瞬間,仿佛莫驚春才是那個牙牙學語的學生,而他是恨鐵不成鋼的師傅。

莫驚春在心裏狠狠地說道,看來陛下也知道自己的瘋狂!

可如果是公冶啟,莫驚春懷疑即便真的有惡鬼在夜半爬出,這位皇帝怕還是會操著劍將人撕得粉碎。

他和帝王僵持的力道猛地松懈下來,任由著那劍尖卡在胸骨上。

清河王已經死了。

他身上的傷勢,沒有一處不是致命傷。

莫驚春覺得身後的男人仿佛就是一個冰窟窿,而正是這個冰窟窿擁住了他,不斷汲取著莫驚春身上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