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第5/10頁)

莫驚春莫名打了個寒顫。

他有些苦惱地坐在木桶前,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麽……躁動。

這已經是這兩月裏,第八次。

他看著剛泡在水裏的衣裳,感覺得皮膚表層還停留著的躁意,略顯不耐地抓了抓脖子,後脖頸的位置似乎也突突直跳。

他立起身來,索性點了燈。

在燈盞的右邊,正放著一封書信。

乃是莫廣生的家書。

莫廣生在書信中略略提及到了他們目前所遭遇的事情,對莫驚春的意見表示贊同,然後就將莫沅澤的事情全權交給了莫驚春。

這話的意思是,莫沅澤要十五了。

按照以往的習慣,男女十五便有不同,會賜表字,會有一場無需多想,便知道是為何的宴會。

如今,莫沅澤再有半月,便是他十五歲生辰。

莫廣生這份書信來得真夠及時。

他在信中寫了他想要送給莫沅澤的表字。

那是一個父親對於孩子的祝福。

只可惜的是莫廣生無論如何都趕不回來。

莫驚春又讀了一遍莫廣生送來的書信,著重落在他對明春王的評價上。此人異常狡詐,軍中當有謀士,舉棋若定,異常沉穩。

比起清河王來說,明春王可更不好對付。

莫驚春微蹙眉頭,將書信折合起來。

還有他的任務十三。

如今已經將過去兩月,京兆焦家的事情已經查得差不離。

京兆焦家如今這代一共有兩人,長為焦連安,幼為焦世聰。焦世聰雖然娶妻,可是如今還沒有嫡子,倒是有兩個庶出的女兒。焦連安的膝下有一子一女都是嫡出,長女為焦明香。焦明香看著便是普通的貴女,時常會出沒在各種宴會上,成為眾人的焦點。

而相較於父親焦連安,焦明香和焦世聰的關系更好,往來甚密。

暗衛並沒有查出任何跟京外王爺聯系的可能。

不是在京城之外,那就是京城之內。

京城內,有哪一個恨莫驚春,恨到巴不得他去死?而且用在孔秀身上的藥物又是什麽?一時間都可以擾亂人的記憶神智?

薛青已經提審過幾次孔秀,再無下文。

這件事,就跟秦王的事情一樣有些難以琢磨。

翌日,薛青在上朝的時候,湊過來說道:“孔秀想見莫尚書。”還未開朝,只有百官站著,莫驚春微挑眉頭,低聲說道:“看來您也有還想再挖的地方。”

薛青的聲音壓得低低的,“此事有古怪,但這古怪與判決無關,我本不該插手。”然一樁事情已經快到頭,無法再深挖下去,只會讓薛青更頭疼。

譬如當初秦王的事情。

莫驚春簡潔地說道:“好。”

這話只得莫驚春和薛青知道,等宮內收到消息,莫驚春人已經在天牢內。

勸學殿內,這大熱天的,正起著一個火盆。

劉昊苦著臉地站在邊上,將正始帝丟過來撕裂的畫像丟入炭盆裏,那些精致漂亮的容顏被火焰舔舐,一下子消失不見。

帝王將手裏最後一張畫像剪成碎片,踩在腳下,慢吞吞地將剪刀隨手丟到木櫃上,狠狠地貫過,入木三分。

拙!

劉昊默默地低頭。

正始帝隨手將奏折砸在他背上,“低頭作甚,這時候才後怕?”

劉昊:“奴婢沒有,只是……”

他幽幽地看著這些吞噬殆盡的畫像。

完了,太後那裏不好交代了。

正始帝:“去回太後,有些事情說個幾次,可以是玩笑。說多了,就讓人厭煩。能被選中的,自然是好人家。太後和魏王,應當也不希望那些好端端的女郎,因為寡人的憤怒而徒生危機吧?”

劉昊猛地擡頭。

正看到帝王勾起一個嗜血的殺意。

他的靴尖勾起,自言自語地說道:“不知夫子,在天牢作甚?”

是去見孔秀?

垂下的眼眸裏,一閃而過的猩紅無人得知。

天牢。

孔秀被關押的位置極深,跟著孔秀一起被關押的,還有當時跟著她的十來個打手。

只是那些打手的模樣可比孔秀要可憐得多。

他們都被鐵鏈穿過肩肘骨,被左右的鐵鎖鏈吊了起來,腳尖距離地面只有一步之遙,卻是怎麽都落不下去,這撕裂的痛苦讓他們日夜哀嚎。而他們就關押在孔秀的左右,每到他們痛得受不了的時候,破口大罵的詛咒幾乎不曾停過。

而孔秀也不得不忍耐這些咒怨。

莫驚春聽著那低低怨毒的呻吟聲,人已經走到了門外。

孔秀聽見了聲音。

她擡起了頭。

從孔秀和秦王的處境還是能看得出來皇室的待遇還算不錯,相較於旁人只有草堆,可是孔秀他們卻還有一張床。

不過天牢的環境比起大理寺的環境可是惡劣到了極致,隱約還能聞到腐朽的氣息。

孔秀沒有坐在木床上,而是站在角落裏癡癡地看著上面窄小的窗口。她擡頭,也不過是擡頭看向角落,再慢慢看向欄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