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5/7頁)

莫驚春僵直地看著放到他膝蓋上的小兔子。

這小小兔子半點都不畏懼,甚至還不斷聳動著粉紅小鼻子和三瓣嘴,然後竟然朝著莫驚春的小腹竄了過來。

不,莫驚春在看它撞了幾下後,驀然明白它要作甚。

它……似乎是覺得他是同類,略顯焦躁地在推他,想確定為什麽“這只兔子”顯得如此古怪。

又大,還沒有尾巴。

其實是有尾巴的。

莫驚春面無表情地將這只小小兔子捉起來還給莫沅澤。

只不過是藏在了衣服裏。

為什麽他會讀懂一只兔子的感覺?!

莫驚春險些失態,立刻轉移了話題,“祖父和你阿耶呢?”

莫沅澤摸著小小兔子的尾巴,有點疑惑地抱著它,不知道為什麽它一直想要爬到莫驚春的身上去,“清晨來了幾個人,說是祖父的舊識。祖父出去了。阿耶和阿娘好像是去誰家拜訪了,我在陪老夫人。”

他還給自己安排了活計。

莫驚春笑了笑,莫家沒分家,這些對外的應酬只要大哥大嫂出面便是,不帶小侄子的話,去的估計便不是幾家親戚了。

他將小孩圈在身邊教了半個下午的字,弄得他懨懨跑了。

連帶著小小兔子也揣走。

莫驚春察覺到兔尾巴動了動,像是因著他的心事兒有所反應。

便算是真的能懂,也需給他藏好了!

兔尾巴蔫了吧唧。

可惜的是年關一閃而過,再是閑散,到了初八還是要去上值。

宗正寺清閑得很 。

剛鬧出一樁大事,現下整個宗正寺已經透著一股佛氣。

莫驚春從右少卿得知這宗正寺上下在過節的時候都去拜了拜佛,沾染了一身檀香佛氣,“說不定佛祖保佑,就不出多大事情呢?”他誠摯地希冀。

莫驚春:“……為何不去道教?”

而且佛道也都在宗正寺的管理下,這宗正寺的官員還真的去求神拜佛,怎麽聽都覺得有些古怪。

右少卿從懷裏掏出幾枚符箓,誠懇地說道:“也去了。”

莫驚春嘆服。

但這把火因宗正寺而起,卻燒不到宗正寺來。

新年剛過,就源源不斷有各地的折子遞來,說的是年關如何難熬,又有多少宗室為親人焦急等等,再有的直白些便懇請正始帝收回成命,或是再細細斟酌。

也有的暗求陛下就此收手的。

最後這類人其實看得最是分明。

公冶啟的目的不在於此,也不止於此。

對於前頭的那些折子,他只是冷冷一笑,朱筆在上頭毫不猶豫地塗上“兒可代換之”的詞措,而後直接將其打發還回去。

不知那些宗室接了折子,可會因為這上頭的輕蔑話語氣得顛倒?

然正始帝的強硬,讓朝臣明白木已成舟。

此事的風波,便暫時被按下。

雍州的災情也逐漸平復下來,隨著開春,流民開始在新任郡守的妥善安置下回到了原址,只要土地還在,人還在,一切便還能活下去。有了賑災的銀兩,再有正直善政的郡守,雍州一事總算平安度過。

莫驚春這些天巡視了一下宗正寺內的情況,看著大家剛過節都懶散得很,便尋了個辦法讓他們抄書。倒也不是閑著沒事幹,而是將那些要緊的卷宗謄抄一遍安置在別處。

左右少卿倒是很贊同。

公冶皇室此前出的事,不就是有人試圖篡位,在攻入京城的時候還放火燒了宗正寺一帶,險些將這些都付之一炬。

莫驚春也沒閑著,而是和大家一起抄。

他最近不知為何總是有點躁動,像是年少時一身力氣沒處花,每次都要出去外面跑馬或者是和大哥纏鬥,將力氣都在演武場上耗光才行。

莫驚春今年這年歲,還有這鼓噪感還真是稀奇。

他白日在宗正寺抄書,晚上回了莫府,倒是去演武場揮灑汗水。

莫廣生見了有趣,換了衣服也下場與他交手。

莫驚春走的是文官,雖然還是會保持著習慣錘煉,到底是比不得莫廣生這武將,好幾次被摔打在地上,慣出了一身傷痕。

結果被一聲滄桑的聲音喝止。

莫飛河背著手站在場邊,白花的頭發絲毫擋不住他的威嚴,他可是堂堂輔國大將軍,一身殺意收放自如。就算是老了,沉著臉都足以讓莫廣生和莫驚春心裏發憷。

莫沅澤遠遠躲在後面,原來祖父有時候會這麽嚇人。

莫飛河把莫廣生訓了一頓。

“子卿是文官,你以為跟你軍中操練的士兵一樣皮糙肉厚的?”莫飛河冷冷說道,“手癢了不會找你那幾個親兵練練手?”

莫廣生訕笑,“兒子不是看子卿手上還有老繭,知道他還在勤於練習嘛,這才想著試試。”

莫飛河狠狠拍了一記他的後腦勺,“要是打出個好歹,我讓你繞著京城跑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