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3/8頁)

徐素梅聽著莫驚春強打精神溫和回絕的話,也知道有些道理,此刻上頭……若是變天,誰也沒有心思想這些。

莫驚春是太子太傅,這真是一個有些微妙的身份。

不僅微妙在太子,還微妙在他是莫家人。

掌握了莫家,就相當於握住了邊疆的數十萬大軍,不管是哪一方都不會隨意開罪了莫驚春,卻又會戒備萬分。

除非太子繼位。

太子自然會繼位,只是之後一切,就看個人心思了。

莫驚春晚間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去,連沐浴都提不起勁,只匆匆擦洗了一遍就在寢床躺了下來。屋內並無人,他任由兔尾肆意地露出來。

兔尾軟綿綿地趴在尾骨上,透著一股有氣無力。

每一根毛上下都帶著絕望疲倦的氣息。

兔尾麻。

兔尾痛還脹。

太子日漸過分的緊逼讓莫驚春喘不過氣,驀然升起一種辭官走人的念頭,卻在當下不可能成行而強自壓下。

他閉了閉眼,很累。

厭惡憎恨太子的情緒其實沒多少,如果東宮當真對他有那種褻玩的心思,就不會每次都糾纏在那些古怪的地方,尤其是這條尾巴……莫驚春伸手擼了一把,莫名覺得好像腫脹了一倍有余。

兔尾不甘地在他掌心跳了跳。

兔兔不喜。

強擼要不得。

他和精怪說了幾句,得知了眼下的數字。

【兔尾消失所需滿足感:40/100】

莫驚春冷酷無情地撤走手,這兔尾是面上不喜心下狂歡嗎?

都被揉得那麽可憐了,這滿足感還蹭蹭上漲。

不值得同情。

還不如同情他自個兒。

他吐了口氣,揉著眉心艱難翻了個身,今日如果他沒有應下太子……會發生什麽?莫驚春不期然想起那數十個精銳的士兵,再想起太子臉上的殘暴陰冷,難不成真的會……?那身殺意做不得假。

莫驚春莫名有種感覺,永寧帝親自撫養太子這麽多年,必定知之甚詳,又用心良苦。

不然好端端一個小瘋子不會那麽順利地長成。

夜深了少許,莫驚春在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沒有蓋住被褥的身子縮了縮,像是有些發冷。

他好像在做夢。

仿佛驚恐地踩在冰涼的大殿石板上,躲在某處隱蔽的地方。從這裏宮室內的人看不到他,他卻能看到裏面的場景。

一陣陣惶恐畏懼爬上心頭,滿眼都是血色。

偌大的殿內躺著好些具屍體,無不是帶著搏鬥與斃命的傷痕,蜿蜒濕冷的血液濺滿台階,再一點點滑落下去。

唯獨一人站著。

劍是好劍,任何血腥都沾不得,順著劍尖滴落在地上。

他迷惑地看著站在台階下的男人,聽到了墻角隱約的啜泣。

他和男人同時湧起一個念頭,“找到了。”看不清模樣的男人踩出一個個血腳印。

“不不不,殿下,殿下,求您饒了我,您醒醒吧——”尖銳到發狂的聲音刺得男人更頭疼欲裂,他毫不猶豫地割下噪音的來源。

整個宮殿都彌漫著一股殘忍的血腥味。

幾乎欲嘔。

驀然,那男人背過身來,一雙瘋狂戾目對上莫驚春,熟悉到令人發狂!

莫驚春一下子驚醒,渾身大汗。

那分明是太子!

他大汗淋漓,背後出了一身汗,又濕又冷。裏衣黏在身上非常不舒服,肩頭脖頸處的傷勢也隱隱刺痛,他這才想起來還有這處沒上藥。

莫驚春換過衣物,再給傷口上了藥。

直到這時候,他才看到這處的咬痕極深,當真下了死力氣。

上藥的動作一頓,握著藥瓶的胳膊搭在膝蓋上。莫驚春抿唇,雖然可以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睡前確實在思慮此事,可難不成……

他背過手去摸了摸尾巴。

太子真的在這期間舒緩了瘋勁?

他神色古怪起來,那兔尾,豈不是太子的藥?

“藥呢?”

太子的聲音很冷,伺候的宮人忙不叠彎腰,“老太醫說是要放涼三分才可吃下。”長樂宮的藥味異常濃郁,時常讓人以為連骨髓都泡在了藥湯裏。

“咳咳咳……”

半躺在龍床上的帝王一咳嗽,就是半點都止不住,原還在說話的太子下一刻就出現在了永寧帝身邊,面無表情地給他拍背。

永寧帝臉色蒼白,神色卻是溫和,“……太子,還在生我的氣嗎?”公冶啟不答,只是在看他不咳嗽後就退到一邊,立在角落的陰影裏。

永寧帝挑眉,“讓人都下去。”

陛下說話有氣無力,卻無人不敢應,正殿內的宮人立刻撤離。

“太子,過來。”

永寧帝讓開些,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等了許久,才等來太子不情不願挪過來的身影。分明面無表情,卻憑空讓他看出幾分郁悶不滿,這讓皇帝不由得低低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