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面對著喝醉疑似要耍酒瘋的謝君辭,是該將蘇卿容叫來一起應付這件事情,萬一出了什麽後果也能多一個倒黴蛋、還是他一個人敦促謝君辭解毒,以免謝君辭在師弟面前萬一丟大臉,以後對他記仇?

秦燼在這兩個選擇之中來回搖擺。

他剛準備拿出玉簡,給蘇卿容傳個消息,問他怎麽解毒快一點。就感受到謝君辭那雙仿佛淬著冰碴的冷眸又投了過來。

“你又怎麽了?”秦燼無奈道。

謝君辭冷玉般的面頰上透著淡淡的緋紅,從臉頰一路蔓延著脖頸。他的皮膚偏冷白色,紅一點便極其明顯。

秦燼被他盯著,便覺得謝君辭有一種怎麽看他怎麽煩的感覺。

他還以為謝君辭對自己有意見,如今喝得酩酊大醉,終於不設防地表露了出來。

結果,秦燼便聽到他聲音沙啞地說,“我有那樣不堪麽?”

秦燼一怔,他奇怪道,“你哪裏不堪了?”

謝君辭年紀輕輕境地了得,就連在七星閣都能發揮自己的實力,一舉讓滄瑯宗騎在那些大仙門的頭上。有這樣的成績,秦燼能保證謝君辭這家夥在黑白兩道都是叱咤風雲讓人議論的存在。

他雖然經常不爽謝君辭這個年紀小的當師兄,但從沒有覺得謝君辭哪裏差勁,反而是將他當做旗鼓相當的對手。

謝君辭睫毛輕顫,他低聲道,“佛修一向保護蒼生,為民除害。可就算作為敵人,他都不屑看我一眼,為什麽?我就這樣入不了他的眼嗎?”

秦燼欲言又止,他又沒兄弟姐妹,過去也孤傲得很,這種兄弟鬩墻他怎麽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只能盡量分析道,“可是你們昨天見面了,佛子還答應給清清用佛門福地,我覺得他沒有看不起你。”

謝君辭殺人般的目光頓時瞪了過來,秦燼:“……當然我也是瞎說的,你就當我說了句廢話。”

真沒想到,謝君辭平日那就算天崩地陷也仿佛能保持永遠的死人臉,好像對什麽都沒反應。結果喝醉了脾氣竟然這麽大,哪怕是一句他不願意聽的話,他也要惡狠狠瞪過來。

“你沒有聽過雙生子的故事嗎?”謝君辭冷聲道,“天下人都知道我們是天生的宿敵,注定要決一死戰。可是過去這些年人人都知道我恨他,我想殺了他,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回應——他甚至都不屑將我作為敵人對待,難道不是瞧不起我嗎?”

他又說,“百年前我渡劫進入分神期,當即一路打進準提禪宗,想與他決一死戰。他仍然不願見我,我打贏了住持,謝清韻才肯露面,他只肯問一些廢話,仍然不打。不就是覺得我的分神期不配他出手?”

一說起打架的事情,秦燼就來興趣了。

他問,“然後呢?你打他啊。”

謝君辭煩悶地瞪著他。

秦燼後知後覺,忽然想起來了,“原來這就是你被師尊削得養傷養了一年的那次?”

他當年和謝君辭不熟,只知道那時謝君辭好像做了什麽錯事,齊厭殊除了撿人基本不出門,那次破例出宗把他揪了回來。

後來一年裏,秦燼每次見到謝君辭都是一副冷著臉病殃殃的樣子。那時謝君辭和齊厭殊之間的關系也一度到達冰點——雖然後面也沒好哪去。

齊厭殊那時暴戾得很,並且永遠都要站在上風。只因救命與再造之恩恩重如山,弟子們才屢屢努力自我緩解,再去給他低頭。

現在想想,當時發生的事情已經恍如隔世,滄瑯宗如今哪裏還有過去的影子?

秦燼想了想,他說,“也是,你想殺他,他不理你,確實有點瞧不起你的感覺。”

以他常年復仇茬架的經歷,他理解謝君辭為何這麽氣了。若是他一個勁兒的想與龍域決一死戰,龍域鳥都不鳥他,他也會暴跳如雷。

秦燼說,“那佛子為何要幫清清呢?難道是用這種方式挑釁你?”

“不知道。”謝君辭煩躁地說,“過去我活著的唯一目標便是殺了他,可如今卻不同了,我只想好好養大清清。他既然不屑殺我,我便隨他的願,承他的意,帶清清去佛門福地。”

“也是個辦法。”秦燼摸了摸下巴,“禿驢惡心你,你也惡心禿驢,真不錯。”

只是話雖然這樣說,可秦燼能看得出來,謝君辭仍有心結,他根本沒有放下這件事情。

不論怎麽說,這也是謝君辭第一次對他說心裏話,雖然沒解決什麽,可是述說之後,謝君辭的神情終於沒有一開始那樣的憋悶煩躁了。

謝君辭捂著自己的額頭,另一只手撐著地面,起來的時候又趔趄一下,看得秦燼眼皮直跳。

“你就在這裏坐著吧,別折騰了。”秦燼勸道,可對謝君辭而言根本沒用,秦燼又說,“你這麽回去,吵到清清和師尊,不怕師尊揍你?”

謝君辭迷蒙地僵滯了一下,這才緩緩地坐了回來,終於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