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道疤 他應該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持……

寒風吹散雲霧,縷縷日光從雕花的窗欞中投射進來,散落在戚秋和謝殊身上,將二人的眉眼照的格外溫柔。

戚秋一邊將手中茶盞裏的清水喂給謝殊,一邊低聲詢問說:“我聽外面說什麽的都有,私放犯人,玩忽職守,越說越不像樣子,我知這些都不是真的,可表哥你和王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突然鬧得這樣僵?”

戚秋皺著眉頭,想起謝殊背上縱橫交錯的棍傷,實在是放心不下。她想搞清楚謝殊和魏安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若是涉及原著劇情,她也好幫謝殊一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頭霧水,只能坐在這裏幹著急。

因這頓杖責盡數打在了背上,謝殊雖然能坐起身子,後背卻無法彎曲,戚秋將茶盞喂到他嘴邊,因坐得近,白皙細膩的手背不小心擦過他略顯幹燥的嘴角。

謝殊身形一頓,垂下眼眸,那句我手臂沒受傷可以自己喝又硬生生地給咽了回去,他低著頭,眼皮微垂遮住裏面的眸中情緒,十分順從地輕抿著戚秋手上茶盞裏的清水。

她的手很好聞,有著一股淡淡的花香,抵在臉龐,還有些冰涼。

喝完一茶盞的清水,謝殊幹啞的喉嚨已經好了很多,他感受著戚秋注視著他的目光,知道戚秋還等著他的回答,抿了抿唇,緊握著戚秋的那只手有些不自然地動了動,一時竟不知該怎麽去回答。

他今日這一遭不過是和魏安王做戲,但因此事牽連過多,也茲事體大,涉及敵國皇子、國事和國體安危,許多事都是再三勒令不能言說的,更何況還有錦衣衛鐵律制約,若是他今日貿然告訴了戚秋,便是違背了錦衣衛的律條。

雖說他是交了令牌,但皇帝一日沒有撤銷他的職位,他就依然還是錦衣衛同知,鐵律自然要遵守。

可……

可戚秋又不是別人,是他的愛人,愛人之間應該坦誠,戚秋如此擔心他,他卻什麽都不說,他怕戚秋會因此誤會他不信任她,會不高興,會難過生氣。

饒是謝殊,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邊是戚秋,一邊是他不能言說的差事,是銘記在心守了五年的錦衣衛律條,他陷入兩難,眼下除了沉默,竟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檐上的積水滴滴落著,砸在地上的白石台階上,窗邊樹枝低垂,掛在檐下的燈籠上有鳥雀佇立,寒風吹動燈籠,連帶著頂上的鳥雀也搖晃。

戚秋從謝殊的沉默中恍然。

謝殊不想說。

或者說是不能說。

戚秋的心沉了沉,她收回手,手指微蜷,將茶盞放在一側的桌子上,垂下眼眸,沒忍住皺了皺眉頭。

外面的寒風吹得肆意,將門窗都吹得作響,屋內一時陷入寂靜。

謝殊目光一直落在戚秋身上,見她收回手,心中頓時一緊,嘴唇輕微地蠕動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麽。

幾個呼吸間過去,兩人都沒有說話,一旁的湯藥冒著熱氣,散著苦味,沉默在四下蔓延。

不知多久過去,謝殊垂著眉眼,臉色有些蒼白,幾經猶豫過後,他低聲說:“表妹……”

與此同時,戚秋擡起眼眸,嘆了一口氣,擔憂地問:“此事會很危險嗎?”

戚秋深吸一口氣,還是沒忍住問了。謝殊既然不能說,那此事一定牽連過深,想必也十分危險,這讓她不免有些擔心。

謝殊一愣。

檐上的青瓦在日光下閃爍,窗邊枯枝微顫,嫩綠抽芽,鳥雀在嘰嘰喳喳。

謝殊沒想到戚秋問的是這個。

此事會很危險嗎?

戚秋擔心的原來是這個。

謝殊神色一頓,心裏頓時湧上了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就像是往心裏喂了一塊糖,這糖不全是甜的滋味,外面是糖衣裏面卻還有些酸澀,那是謝殊的愧疚。

他握著戚秋的手,手心出了汗,輕抿著唇,想說什麽又給止住了。

他是頭一次遇上這種情況,他怕戚秋多想,怕戚秋難過,卻又不知該怎麽去說,不知該怎麽去解釋。

杖責都一聲不吭的人,眼下倒是慌了起來,眉眼間的桀驁意氣被緊張和小心翼翼取代。

戚秋靜靜地被他牽著,見他這難得慌張的樣子,輕輕地扯動了一下唇角,說:“我知道,有些事你可以不告訴我的。”

謝殊是個什麽性子,戚秋心裏明白,原著已經將他的人設立的很明顯,他本就不是個會因愛而舍棄分寸和原則的人,一旦涉及朝堂中大事,謝殊不可能會隨便透露的。

更何況他十五歲進入錦衣衛,這五年來,一直將錦衣衛鐵律當做信條,從來不曾違背,如今如何會隨意壞了自己堅持幾年的規矩。

戚秋心裏雖然是有一些難過更添一絲酸澀,但也不至於會因為這個和謝殊生氣,反而覺得這樣的謝殊才是謝殊,他應該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持,不需要因為任何人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