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驚 怎麽近水樓台先得月

霜霧漸起的冬日,青磚白瓦盡數被吞噬在霧色當中,這場大雪在夜色中下的悄無聲息,蓋住了茫茫大地。

天還未亮起,街上只有一些早食的攤鋪亮著燭火,廚子正在忙前忙後地準備著。

從相國寺出來,謝殊沒再去別的地方,踏著尚未褪去的夜色,策馬回了謝府。

他並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到了後院假山處的一處亭子裏坐著。

朱紅的亭子已經被白雪覆蓋,裏頭的石椅上也被風吹進來了一層薄雪,下人還沒來得及清理,謝殊草草地拍幹凈之後坐下。

這處亭子建在戚秋正屋左側,離戚秋的院子不過兩步遠,戚秋推開窗戶便能瞧見。

謝殊在亭子裏靜坐了一會,身上的大氅被風吹起又落。

他看似在閉目養神,手指卻彎曲,放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可見此刻的不平靜。

此時還天色尚早,院子裏掛著的紅燈籠輕揚,在一片白雪蒼茫之下,天地盡顯淒涼。

片刻之後,謝殊睜開眸子盯著那飄蕩的紅燈籠,一直看到深重的夜色褪去。

晨光微熹,寒風揚著細雪,霜霧越來越濃,眼看就要遮住戚秋的院子。

等東邊露出一抹白,已經吹了半天寒風的謝殊揉著眉心,忽而失笑。

謝殊暗道自己真是魔怔了

他折騰了一晚上,身子早已經被凍僵了,這會兒冷得厲害。緩了一會,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站起身準備起身離去。

躍下亭子的台階,只是不經意間的擡眸,卻讓他腳步卻倏地一頓。

謝殊看著前面,喉結上下一滾,垂在身側的手指不下意識地緊握。

只見不遠處的戚秋院子裏,面朝這邊的正屋窗戶已經打開,戚秋一身紫衣立在窗戶邊,手托著腮,正遙遙地看著他。

見他看過來,她甚至還彎了眸子。

霜霧籠罩,將這不遠的距離彌漫的繚繞,雖還不見旭日升起,但天總歸亮了起來,不遠處的厚雪壓彎了樹梢,落下了一層白。

隔著若隱若現的假山流水,兩人相望。

一個薄唇緊抿,身子緊繃,一個彎眸在笑,漫不經心。

過了片刻,戚秋回身拿了鬥篷出來。

她頭梳雲鬢,髻上簪花,從雲霧中走出來,身上的紫衣隨著寒風輕揚。

走到謝殊跟前,戚秋擡眸笑問:“表哥,你這次又是四處走走嗎?”

話音剛落,只聽雲霧之中,系統送來提示音。

【恭喜宿主,經檢測攻略目標謝殊的好感度平均值已經突破歷史新高,特獎勵兩朵金玫瑰。】

*

“然後呢?”

謝殊的書房裏,寧和立坐在了一側的書桌上,激動地問,“你是怎麽說的?”

寧和立酒品好,喝再多也不會斷片,他醒來之後仔細琢磨了一下謝殊的話,越想越不對勁兒。

他不相信謝殊我有一個朋友的說辭,故而特意派人留意著謝殊的動向,本想暗搓搓的打聽一下,誰知卻是不見謝殊這兩日出府。

他越想越好奇,實在是坐不住了,直接跑上門來問。本來謝殊並不打算告訴他此事,卻抵不住寧和立說要給他出主意的誘惑。

寧和立這個人,別的事不上心,在這種事上卻是個靠譜的。

謝殊將許多事隱去,也不提戚秋的名諱只說是一位相熟的女子,囫圇地講了個大概。寧和立雖然不滿,卻也聽得津津有味。

斷在這裏,寧和立不由得急了起來,“你且快說,後來呢?”

謝殊頓了一下,“與她閑聊了一會兒她家中的事。”

謝殊派出去的暗衛遞回來了信,說是戚家的事已經找到了一些眉目,很快就會把東西遞回來,謝殊也打算等過幾日雪化了,將京城裏的差事辦好後親自去一趟江陵。

寧和立一愣,“你就說了這個?你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為何不說與那個女子知道?”

謝殊也愣了,神色莫名地看著寧和立說:“說什麽?”

寧和立急道:“說你心悅她啊!”

謝殊一頓,低聲說:“我心悅她是我的事,為何要說與她聽,給她負擔?我若是說與她聽,她又不……那豈不是平白讓她難做。”

戚秋住在謝府,謝殊本就怕她覺得自己是寄人籬下,萬事不好張口。若是他今日向戚秋說了自己的心儀,戚秋又對他沒有那個意思,他這不就是扔了個爛攤子給戚秋,讓她從今往後在府上住的都不安心。

寧和立一陣無言,“那你就打算這麽藏著瞞著?打算瞞個一輩子?”

謝殊一哂,“自然不是。”

他站起身,將放在架子上的短刀拿出來。

這短刀打磨的精細,放在檀木的盒子裏,刀鞘外面還裹著一層金帕,可見是平日裏小心翼翼地存放著。

謝殊撩起身上艷紅的飛魚服走到寧和立跟前,將這把鋒利的短刀推向寧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