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賭注 賭他信我

冬日的夜裏總是格外的寒冷,夜色深沉,白雪傾斜,樹欲靜而風不止,落下的只有刺骨的寒。

京城一到冬日雪便下個不停,常常無聲無息地落著,靈山尖上很快便是白茫茫的一片,若是眼神後,才能看見那隱在銀裝素裹下的一抹朱紅亭子。

系統的聲音落下,四周便安靜了下來,只余陣陣呼嘯的北風還叫囂個不停。

謝殊站得偏僻,皚皚白雪下的青松遮擋住了他的身影,院子裏還未歇息的下人並沒有看見他,依舊在忙手裏的活。

屋內燈火通明,屋外贏弱的燭光搖晃,在白雪蒼茫的天地間就像是落入水中的一簇火把,遇水則滅。

戚秋轉身進了內室。

拉出擱在床下的木箱子,戚秋從裏頭拿出藏起來的玄色大貂。

這是謝殊之前留下來的,她一直沒來得及歸還,如今到正是時候。

打發走了院子裏灑掃的下人,戚秋捧著這一襲大貂出了院子。

窸窣的腳步聲緩步傳來,謝殊心有所感,從青松樹下走了出來。

戚秋裏頭穿了一件繡著並蒂蓮花的青色襖裙,外面罩了一件紅梅纏枝的白色鬥篷,鬥篷上的帽子嚴嚴實實地扣在腦袋上,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杏眸。

風雪不斷,肆意彌漫,戚秋從雪色中緩步走來。

謝殊放在身側的手悄然無息地握緊,目光深邃,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戚秋。

戚秋走到他跟前,笨拙地想要將手裏的這件大貂披在謝殊身上,也算物歸原主。

謝殊身量高,身姿挺拔,比戚秋愣是高了一頭多,戚秋為了能將大貂披在謝殊身上,只能費力地踮起腳尖,揚著手。

戚秋貼的近,溫熱的氣息盡數貼在謝殊身上,頓時激起一陣漣漪。

謝殊喉結上下一滾,垂眸靜靜地看著戚秋,眸色在這漫天大雪的陪襯下深了不少。

戚秋一邊踮著腳替謝殊系帶子,一邊垂在謝殊耳邊小聲地問,“這個時候站在我的院子裏外面,表哥,姨母若是知道了我可怎麽辦?”

戚秋的話輕輕細細,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撒嬌,落在風裏不甚清晰。

戚秋斷斷續續的呼吸聲盡數落在謝殊耳畔,像是冬日裏最熾熱的一把火,燒的謝殊嗓音沙啞。

謝殊聲音低沉,又帶著啞意,“母親不會知道的,這附近有暗衛守著。”

戚秋不罷休,“萬一知道呢?”

垂下眸子,謝殊看著戚秋。

戚秋眉眼彎彎,巴掌大的小臉盡顯狡黠。

“若是知道……”

頓了頓,謝殊未完的話便只散落在風裏。

系好大貂的帶子,戚秋退後一步,與謝殊拉開距離。

擡眸看著謝殊,戚秋眉眼一彎,狡黠地笑了,“若是知道怎麽了?表哥怎麽不繼續說了?”

謝殊閉了閉眸子,“說了……”

說了,你又要躲著我了。

四周靜了一瞬。

見謝殊不願意再說,戚秋也不勉強,摟緊自己身上的鬥篷,問說:“這麽冷的天,表哥站在這裏是有事找我嗎?”

謝殊垂著眸子,棱角分明的臉龐已經卸下桀驁。

他站在外面太久,臉龐已經被雪花打濕,留有淡淡的雪水。

過了好一會,謝殊才道:“無事,我只是四處走走。”

戚秋也不拆穿他,只是道:“這麽冷的天,表哥還有這份雅致。”

謝殊沒再接話,過了許久這才反問,“表妹怎麽不睡?”

他不動聲色地抿唇,輕聲問:“梅花好看嗎?”

戚秋挑了挑眉。

謝殊擡手指了指戚秋院子裏的兩株臘梅。

戚秋恍然,又有兩分驚訝。

沒想到窗戶開的縫隙並不大,謝殊竟然還是看到了她。

謝殊抿唇說:“是梅花好看,表妹竟都看笑了。”

戚秋又添兩分訝異,沒想到謝殊連這個都看到了。

頓了頓,戚秋一笑,“梅花是好看,表哥覺得不好看嗎?”

謝殊沒有說話。

上前拍落謝殊肩上的雪,戚秋氣若幽蘭,“天色已經不早了,雪也下大了,我不看梅花了,表哥……也該回去了。”

北風呼嘯,大雪紛飛,戚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今晚注定是個好眠夜。

*

新年在即,謝府上下已經裝扮起來了,沿著遊廊掛起的紅燈籠一片火紅之意,盡顯熱鬧。

越是這時候,登門的賓客越多,來謝府來往走動的人家還不少。

府上正是一片熱鬧之際,戚秋卻是把自己屋子當中,一連幾日都沒有出來。

臨近新年府上事情多,謝夫人忙前忙後,幾乎都沒有得空的時候,等注意到此事的時候,已經到了年尾的前兩日。

以為是戚秋怕冷,謝夫人也沒多在意,只是對王嬤嬤道:“秋兒畏寒,將我庫房裏皇後娘娘賞賜的那件雲緞錦織的海棠披風拿去給她。這個冬日尤其的冷,別凍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