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誅心 秦小姐慎言
後園說不上偏僻,卻也還算得上安靜,此時在正殿上香的人不少,只聽前面熱鬧,這邊倒只有窸窸窣窣的風聲。
紅梅香氣不濃,只有淡淡的雅香,在寒風中四溢,似有若無之下,勾動心弦。
這株用窗紙剪出來的紙梅花連枝幹都是用窗紙裁剪出來的,格外精致好看,在微風中輕顫,若是不仔細瞧還以為是真的梅花枝。
韓言臉色有些紅,看起來有些局促。
他輕咳了一聲,眼眸微垂,有些躲避又好似暗含期許。
謝殊擡起眸子看了看韓言,神色淡淡,目光又不動聲色地移到了戚秋身上。
秦家兩位小姐已經接過紙梅花,戚秋斷沒有唐突拒絕的道理。
從韓言手裏接過梅花,戚秋微微頷首,露出一抹禮貌的笑容,“多謝韓公子。”
見紙梅花被戚秋接過去,韓言悄悄地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紅暈也稍稍褪去了一些。
頓了一下,韓言這才垂著眸子說道:“不過是一株紙梅花,戚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謝殊聽著身側的戚秋應了一聲,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曲起,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似有些漫不經心。
他許是剛回京的緣故,神色有些疲倦,身姿也不如以往那般挺直,而是有幾分慵懶。
秦韻的視線從謝殊身上移到微紅著臉的韓言身上,突然笑著開口對戚秋說:“不知戚小姐進來時有沒有看見正殿左側的那株纏著紅繩的姻緣樹,據說將紙梅花插在姻緣樹下面的壇子裏,不分男女,皆能保佑姻緣順遂。”
戚秋進來時跟謝夫人徑直去了正殿,還真沒看到左側的那株姻緣樹,聞言輕輕地點了點頭,卻有幾分心不在焉,“原來還有這個說法。”
秦韻笑道:“是啊,幹坐在這裏也是無趣,不如我們和兩位公子一起去將手裏的這幾株紅梅放進去,也算不浪費韓公子的一片心意。”
這話倒是給秦儀提了個醒,不等戚秋開口,秦儀就先一步說道:“說起心意,我怎麽瞧著戚小姐手裏的這株紙紅梅比我和姐姐手裏的都好看一些?”
韓言臉色又紅了起來,手微微蜷起,似是有些緊張。
秦韻比較了一下自己手裏的紅梅,驚訝道:“還真是。”
戚秋手裏的紙梅花比秦韻和秦儀手裏的都要大一些,上面的梅花也多數都是盛開的樣子,瞧著格外嬌艷,一看就是精心挑選出來的。
看了一眼謝殊,秦儀咬了咬唇,故意說道:“難怪方才韓公子先給了我和姐姐,特意將左手裏的這株紅梅留到最後,原來這三株紅梅還是不一樣的,有一株是專門給戚小姐的。”
謝殊放在膝蓋上的手一頓,擡起眸子,眉頭緊了緊。
戚秋神色也是一頓。
頓了一下,秦儀見秦韻並沒有攔著她,當即放下心來。
故作好奇,秦儀掩著嘴繼續笑說:“方才見戚小姐和韓公子一道走過來,便覺得你們二人熟稔,當時我就問戚小姐是不是約著韓公子一起來,原來……”
秦儀及時地止住了話音,一切卻盡在不言中。
戚秋的眉頭蹙了起來。
秦儀這番明顯是話中有話,暗指的什麽一清二楚。若是放任她繼續編排下去,還不知要被她說成什麽樣子,到時候若是再傳出去個一星半點,沒有的事也要變成有的了。
雖說民風開放,但也斷不是放任秦儀在此事上做文章的理由。
戚秋看向韓言。
她心裏明白,秦儀就等著她開口辯解,到時候她好糾纏個沒完沒了,說的越多,她就越解釋不清楚。
還是由韓言開口解釋最好。
誰知擡眸一看,韓言竟是個臉皮薄的。
這會他被秦儀打趣的臉色漲紅,加上紙梅花的事被秦儀說個正著,張了張口,卻是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戚秋嘆了一口氣。
實在無法,她剛欲開口,身側卻傳來了謝殊的聲音。
謝殊微皺著眉頭,不悅地看向秦儀,“秦小姐,慎言。”
謝殊的聲音低沉冷冽,如冬日的寒風一般,吹得人又冷又瑟。
秦儀擡眸看著謝殊,登時就噤了聲,止住了還想開口再說的話。
謝殊坐在風口處,寒風將身上的大氅吹起,露出裏頭玄色的衣袍。
他目帶不悅,下顎鋒利,臉色更添冷硬,“今日來相國寺是我母親的意思,什麽相約而來純屬無稽之談,表妹和韓公子不過見過次幾面,我更不知你口中的熟稔從何而來。秦家是簪纓世家,想必秦小姐應該知道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秦儀臉色一白。
她自然知道戚秋和韓言不是相約而來的,所說的這番話也不過是故意說與謝殊聽的。
本以為依照謝殊的脾性是不會插手此事的,到時候等戚秋坐不住了,她再與其爭論,說的越多,此事就越像真的,到時候謝殊自然不會再把心思放到戚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