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任斯年上門道歉◎

不管任斯年是不是願意,科研團隊在厲浩的堅持之下完成拆分。

任斯年帶走三名平時與他關系良好的年青人,組建新的“蘭花快速繁殖技術研究團隊”,正式掛牌辦公。

新團隊的產生在農科所很常見,並沒有激起什麽水花,但是厲浩與任斯年在廣播站的辯論卻迅速流傳開來。

有挺厲浩的——

“老厲到底是老厲,雷厲風行。”

“任斯年翅膀硬了眼中就沒有導師了,該!”

“這樣一個目無尊長的手下,還留在眼皮底下做什麽?”

也有挺任斯年的——

“本來就是任斯年自己完成的數據、獨立撰寫的論文,憑什麽非要署導師的名?”

“離開就離開,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所長能夠批準任斯年建立獨立科研團隊,說明他是有真本事,以前在厲教授底下被埋沒了。”

紛紛雜雜,說什麽的都有。

厲浩心善,不忍毀掉任斯年的前程,對他偷花、下藥一事只字不提。任斯年卻沒有顧及,人前人後都是一副受挫委屈的模樣,只要有人問起便會長嘆一聲,遮遮掩掩地說:“唉!他到底是我的導師……”

時間一長,支持任斯年的風聲越來越高,厲浩團隊又有兩名年青人加入任斯年的新團隊。

這兩名助理研究員離開之前對厲浩說:“對不起,厲教授,我們都是年青人,希望能夠有更靈活的研究機制、更廣闊的發展前途。”

厲浩沒有說什麽,拿出簽字筆,在申請書上簽下自己的大名,揮揮手放他們離開。

下班回到家之後,厲浩扒了幾口飯便進了臥室,和衣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陳淑儀看到他這個樣子,心疼地幫他脫了鞋子,腳塞進被窩裏,坐在枕頭邊上,伸出手撫著他緊皺的眉毛,勸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留不住的人就隨他去吧。”

陳淑儀溫柔的話語、溫暖的手指讓厲浩心裏煩悶稍減,他閉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正適合思考。

“淑儀啊,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麽了?如此急功近利。”

陳淑儀微笑道:“老厲,數據樣本不足,你就下此結論,不科學啊。”

厲浩被她這一句話逗笑,睜開了眼睛。

陳淑儀的手指在厲浩的眉間輕輕按壓,有節奏的輕微壓迫感讓厲浩完全放松下來。

厲浩回應道:“淑儀你說得對,只不過才一個任斯年,四個不明真相的助理研究員,樣本點的確有些不足。”

陳淑儀性格溫婉,不似厲浩尖銳,她柔聲道:“老厲,我一直勸你行事中庸,不要太過激進。任斯年固然做得不對,但你何必非要把他逼到你的對立面?想辦法懷柔、架空、冷藏不是更好?”

厲浩不以為然地動了動手指:“你說的這些,都是政客所為。我是科研工作者,是非對錯、清晰分明。道不同不相與謀,分開更好。”

陳淑儀知道厲浩這人嘴硬心軟,她微笑著靠在床頭,慢悠悠地說:“所以說,你輸就輸在心軟。原本你有一百個辦法讓任斯年聽話,但你舍不得埋沒他的才能,不辯解不說明,現在這樣的結果也在情理之中。”

厲浩翻身坐起,直愣愣地看著陳淑儀:“把他做的那些事說出去吧,一來顯得我這個老師無用,二來任斯年寒窗苦讀十幾年也不容易,何必呢?”

陳淑儀點點頭:“所以啊,你投鼠忌器,他百無禁忌,這場師生博弈,你輸定了。”

厲浩被她說得心頭火起,從床上跳起來,踩著棉鞋、背著手在屋子裏轉圈圈:“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陳淑儀撲哧一笑,在他後背上親密地拍了一下:“老厲呀,你像個小孩子一樣。在外面看著英明神武,其實慪了氣只曉得在家裏撒野。”

兩個人在屋裏說話,在陳淑儀的溫言軟語之下厲浩漸漸心情平復下來,自我解嘲地來一句:“算了,他想怎樣就怎樣吧。現在想想,林滿慧這小姑娘說要對任斯年實施捧殺計劃,恐怕就是你剛才說的什麽懷柔、架空、冷藏。”

陳淑儀眉毛一挑,有些驚異:“捧殺?滿慧這個貪吃的小家夥竟然有這樣的政治智慧?”

厲浩點點頭:“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林滿慧比你我都強。當時發現任斯年在土裏下藥,我想將他叫來質問、處分,林滿慧制止了我。她說直接問的話,他肯定不會承認,就算承認了懲罰力度太輕還是達不到效果,不如先順勢而為,假意讓他得手。他一得意勢必忘形,一忘形就會出錯。我們趁他得意之時狠狠地給他個教訓,看他從高處跌落,摔個嘴啃咬。”

“這,就是捧殺。”厲浩越說越興奮,說得後來簡直眉飛色舞。

陳淑儀看他笑逐顏開的模樣,仿佛親眼見到任斯年吃癟,不由得搖頭道:“你呀你,既然林滿慧出了這麽個好主意,怎麽就沒見你采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