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六皇子的記憶中,他的太子二哥生性仁善,如果自己被人汙蔑肯定會率先解釋,到時候自己再帶著人前往太子東宮找出那副棺材,人證物證俱在,到時候無論太子怎麽辯解,父皇也會對他心生厭棄,最後對太子降下懲罰。

但是!現在劇情根本沒有按六皇子的想象走,太子根本沒有急著辯解,他直接先發制人將問題從他那裏踢到了自己這裏,畢竟提高了一個高度!

由窺視東宮再到窺視帝王,直接點出了帝王最忌諱的事情。

六皇子聞言忍不住流出了冷汗,正想開口辯解時,他正好對上太子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六皇子對於遊玉歲來說,是一個根本不需要畏懼的存在,母家毫無勢力,人又愚蠢沖動。如果今日他將東宮裏藏有棺材的事告訴賢妃和三皇子,或許今日在宣德殿的局面便不同了。

下一刻,六皇子在帝王冷漠的目光中跪了下來,指天發誓道:“兒臣絕對沒有窺視東宮,更沒有窺視父皇的意思!”

頭戴冠冕身穿帝王袞服的遊奉雲沒有說話,他高高在上,仿佛在看著一場可笑的鬧劇。

“既然沒有窺視東宮,那六皇弟你怎麽知道東宮之中藏有棺材?”遊玉歲走到遊玉柳的身邊輕聲開口問道,“總不會是我宮裏的人自己跑出去告訴你的吧。”

“是。”遊玉柳低著頭咬牙道。

“不會吧,不會吧,這麽假的話都有人信?”遊玉歲露出驚訝的模樣道。

“若非你窺視東宮,怎麽會知道東宮之事?”遊玉歲冷笑了起來,“都敢窺視東宮了,難道下一步不是窺視帝王,覬覦帝位?”

“覬覦帝位”四個字被遊玉歲當場說出來,所有人的眼皮子都不由一跳,太敢了,天家兄弟鬩墻的事都敢拿出來說。

一旁跟隨遊玉歲走進宣德殿的霍西陵只覺得心疼,太子之位看起來是花團錦簇,然而真正擁有它的人卻如同烈火烹油,稍不注意便死無葬身之地。更別說,他的親兄弟都時時刻刻地想著害他。

而在看了一場戲後的遊奉雲終於開口問道:“太子,東宮之中藏有棺材可確有其事?”

“確有其事。”遊玉歲大方承認。

話音落下,跪在一旁的遊玉柳立刻激動了起來,就在他準備站起來指責遊玉歲東宮藏棺居心叵測,恐是盼著帝王駕崩,如此不忠不義不孝之人,怎堪為太子。

但是還沒有等遊玉柳開始義憤填膺的表演,就被遊玉歲按住,然後遊玉歲就率先落下了眼淚開始哭訴。

“東宮有棺材,但那棺材卻是兒臣為自己準備的!”

晚了一步就晚千萬步的遊玉柳只能看著遊玉歲哭得宛如被風吹折的翠竹一般,神情淒涼身姿挺拔,硬是哭出了美感。

此時,遊玉柳懷疑太子事先練過。

“兒臣自那日病重將死之後便覺得人生無常,生命猶如燭火一般隨時熄滅,所以兒臣便在醒來之後早早地準備起了後事,若兒臣有個意外東宮眾人也不至於手忙腳亂。”遊玉歲垂眸落淚,然後心痛萬分道,“未曾想到六皇弟竟然是將這件事鬧到了父皇面前。”

遊玉柳聞言連忙道:“即便棺材是你為自己準備的又如何?棺材放在皇宮之中總歸是不吉利的。”

只見遊玉歲咳嗽了一聲,臉色越發蒼白,他無比心痛地盯著遊玉柳道:“我為你兄長,我病重之時你未曾前來看過我半分,如今我病好想為自己提前準備好棺材,你又來對我說不吉利。”

“窺視東宮,不敬兄長,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說完,遊玉歲的腳步踉蹌,一旁的霍西陵見此連忙伸手去接。

遊玉柳被遊玉歲接連質問說不出半點反駁的話,他的確是在太子病重的時候不曾前去探望,甚至還在私底下喝酒作樂。

就在此時,遊玉歲掙脫了霍西陵的攙扶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對著看戲的遊奉雲道:“六皇弟雖然不念及骨肉親情,甚至窺視東宮覬覦太子之位,但他終究是我的親弟弟,還請父皇輕罰。”

話音落下,遊玉柳心頭一梗,霍西陵開始看著跪在地上遊玉歲開始思考,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事實證明,遊玉歲就是故意的,這招叫做以退為進,是向他好父皇的小白花後妃學來的。

坐在上面的帝王突然笑了,他看著跪在地上的遊玉歲道:“安海,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將太子扶起來。”

一旁的安海公公立馬走上前去將遊玉歲扶了起來,同時一邊為遊玉歲整理衣服一邊道:“太子殿下起來吧,地上冷,您的病才剛好不久。”

遊玉歲聞言也順著安海的力道站了起來,然後對上了上面帝王的眼睛。

“這次是太子委屈了,讓老六受什麽懲罰便由太子決定吧。”遊奉雲笑眯眯地將問題踢到了遊玉歲面前。